她從來沒有對人說過這些,哪怕是貼身服侍的丫鬟,也只覺得二小姐性情古怪,從來沒有人真正明白她的苦衷。
換了以前,朱翊鈞未必能理解她這番話的深意。但走過大半個大明,看過許多地方的風土人情之後,聽著她平靜的說出這番話,朱翊鈞卻能對那時的王桂感同身受。
像李贄那樣,尊重女性,承認女性的價值和才華,認為她們應該更多的參與社會活動的文士,畢竟只是少數,甚至被稱作異端。
更多的文人士大夫,他們一邊把流連風月當做風流韻事歌頌,一邊要求女子把貞潔看得比生命更重要,並迅速成為一種社會風氣。
這種風氣愈演愈烈,發展到後來甚至還互相攀比,你死了丈夫在婆家守節,那我死了未婚夫,也要在娘家守節。你被歹人輕薄,要投河自盡,我被陌生人多看一眼,也要上吊自縊。
在這種社會風氣下,王錫爵這樣的官宦人家更是不肯落於人後,他的女兒許配了人家,對方死了,那必然是自願在家守節。
如此,朱翊鈞也理解了,為什麼在把曇陽子塑造成為完美神仙形象的同時,還要多次提到她那早亡的未婚夫。
這正是為了迎合那些把女子的貞潔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的文人。
「後來呢?」朱翊鈞揚了揚下巴,讓她繼續說。
王小姐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
朱翊鈞明白,接下來涉及到家族核心利益,茲事體大,他們不過只見了兩次而已,若不是朱翊鈞發現她一個天大的秘密,她斷然不會跟個陌生人說這麼多。
朱翊鈞倒也不逼她,轉而又說起崔銘哲:「看起來崔郎對你情深義重,很想娶你回家。」
「對了,他可知你父親是南京國子監祭酒,正四品官。」
「還有你,你可是江南文人心中的曇鸞菩薩化身,他應該也不知道吧。」
說起這個,王小姐一臉愁容:「我寧可不是祭酒大人的女兒,不做什麼曇鸞菩薩化身。」
「出嫁也好,出家也罷,我只想做我自己。」
「崔郎待我很好,從未嫌棄我相貌平庸,一心想要娶我。」
朱翊鈞卻道:「他長得也一般,你出身官宦人家,他只是個商賈,你這算下嫁。」
說到這裡,朱翊鈞皺了皺眉:「不過你騙了他,就不知道他能否接受。」
王小姐搖搖頭:「我不打算再騙他,也不打算再與他見面。」
說到這裡,王小姐竟又落下淚來,哭得傷心欲絕:「我與他有緣無分,就讓他忘了我吧。」
朱翊鈞不明白,怎麼說著說著,哭起來了。
「那也是未必,我倒是能讓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聽聞此言,王小姐仰頭看他,眼裡寫滿了「我不信」。
「公子如何能幫我?」
朱翊鈞心道:「這有何難,下一道聖旨賜婚,我看誰敢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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