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九歲被孟家買回來,這些年主家待她很好,如今孟家遭了大難,她更不可能離開。
裴鶯低聲道:「乖水蘇,幫我辦一事。今早下葬,我會找個藉口遣你離開,你去集市的興隆綢鋪瞧瞧,看他家綢鋪可有後門?若是無,另找一家有後門的綢鋪,且最好鋪子附近開有食肆或茶館。」
興隆綢鋪是裴鶯昨日在街上留意到的,這家綢鋪生意極好,周圍還開了食肆,可供逛累的人歇息,到時將陳淵等人安置在那處再合適不過。
水蘇重重點頭。
裴鶯繼續道:「然後你再去買幾張面紗和一支炭筆,將其用布包裹成團,莫要讓旁人看見裡頭的東西,再和綢鋪的掌柜談一出生意,說要將包裹寄存在她那處幾個時辰,約莫午時來取,事前給她五文錢,事後再給五文錢,共十文錢。這是無本生意,她多半不會拒絕。」
說著,裴鶯拿出一小袋盤纏給水蘇,這是她從孟家拿的碎錢,之後又遞出兩根金鑲玉簪、一對耳墜和一個玉鐲:「這些都拿去當鋪當了吧,當死當,價格高些。」
水蘇驚訝:「夫人,不是有盤纏了嗎?為何還要當首飾。」
時下哪有女郎不愛飾品的,夫人一當便當那麼多,往後豈非無多少飾物可裝身,水蘇心裡悶悶的。
「那些不夠。」裴鶯搖搖頭:「昨日我意外聽了一耳朵,南街有家做醬料買賣的賣貨郎要去南方進貨,他們恰在今日下午啟程,我想隨他們的隊伍一併走,理由是去南方探親,但平白無故,人家不可能帶上我們,唯有以錢帛動人心。」
裴鶯握住水蘇的手:「我和靈兒走不開,此番麻煩你了。」
水蘇正色道:「夫人何須與奴客氣,這些年您和縣丞大人之恩,奴沒齒難忘。夫人且安心,此事奴一定辦妥。」
……
早上出門前,裴鶯和女兒偷偷說了下午的計劃。孟靈兒聽了裴鶯的打算,圓圓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驚呼險些從喉間溢出來。
娘親方才竟然悄悄和她說,不宴請親朋好友了,也不回縣令府了,她們下午就同去往南邊進貨的賣貨郎隊伍走。
孟靈兒最初覺得娘親的想法不同尋常,哪有下葬後不辦喪宴的?
但她忽然想起一事,她幼時家門口時常有打扮富貴的男子經過,還和門房搭話詢問她娘親,祖母聽了轉頭就罵娘親招蜂引蝶,也就是後來父親當了縣丞,那種情況才雲消霧散,但自那以後,娘親便不愛出門了。
一定是那個幽州牧盯上了娘親,否則娘親如何會匆匆離開。
孟靈兒暗自咬牙,恨自己無權無勢。
「娘親,樹挪死人挪活,咱們走。」孟靈兒握住裴鶯的手。
三人通了氣兒,早上出門時和昨日無異,當然這僅僅是在陳淵看來,他並沒有發現裴鶯藏了一個小包裹。
昨天才剛開始整理行囊就被打斷,那倒是給了裴鶯便利,值錢的首飾裹在小布袋裡帶走。至於衣裳和一些日用品,她一樣都沒有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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