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霍知章本來想說姨母可以當妾室,但忽覺這話從他這個小輩口中說出來不妥,於是沒了聲。
「方才那些話,是你自己想說的,還是你姨母讓你說的?」霍霆山面上無波無瀾。
霍知章垂下眼。
父親畢竟是他父親,不至於因為這點事疏遠他。
但若讓他知曉是姨母的意願,他願意還好,不願的話,說不準會對寧家有意見。
霍知章:「是我自己想說的。」
「既然是你自己想的,那現在就把那等念頭拋開,一日日不干正事,倒是倒騰起你老子的事來,渾身牛勁使不完是吧?」霍霆山冷呵了聲:「待會兒我就和公孫太和說,讓他給你多布置些課業。」
霍知章宛若雷擊。
*
如今趙天子沉溺修長生,幾乎不問國事,國事由天子小舅父紀羨白,和以崔安為首的宦黨一同把持。
長安,紀府。
書房內薰香裊裊,梨木書架,雲檀案幾,架上擺件無處不名貴,檀木作房梁,水晶玉璧為燈,連鋪地的都是一等一的好玉,可見主人家資產並非一般的雄厚。
「大司馬,這是并州那邊傳來的消息。」衛兵來報。
坐在案幾之後的男人於他如今的職位而言過分年輕了,模樣看著未至不惑。他皮膚白皙,相貌有幾分趙天子未發福前的陰柔雋秀。
比起過往單純帶火漆的密報,如今密報旁多了一軸長卷,紀羨白先打開密信,一目十行。
男人嘴角勾起,眼底匯聚起陰鷙:「這個霍君澤真是越來越不安分,先後吞了二州,也不怕把自己噎死。」
衛兵垂頭不敢多言。
紀羨白:「把孔策喊過來。」
「唯。」
不久後,一個五短身材的老者走進書房。
「孔先生,你那個四姓家僕的師弟如今成了五姓家僕,歸了霍君澤,或許不久以後,你們師兄弟便能聚首。」紀羨白似笑非笑。
窗牗旁的少許光影落在他面上,仿佛映著洞穴里一條艷麗的蛇。
「主公此話差矣,某那個師弟最是不定性,說不準過些時候那霍君澤死於非命,他又得擇新主。」孔策笑道。
紀羨白哼笑了聲:「先生不必哄我,當初扣了幽州軍餉,那人還能活蹦亂跳,我便知他是個頑強的。」
「主公,前往并州的斥候回來否?」孔策正色。
紀羨白說已回。
孔策不住問:「那則流言查得如何?霍君澤身旁的婦人與傳言相符否?」
紀羨白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摩挲著手上的扳指:「近半年來,幽州冒出的新物件不少。先是馬鐙馬鞍,又是梯田和香皂,接著還弄起了邸報,一樣接一樣,倒叫人應接不暇。若沒有流言之說,先生能想到幽州那邊竟出了一個這般大能耐的婦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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