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泡過水、出過汗,也不曉得衣服和用於包紮的布條多少日沒換過,也或許換了,但是因著沒有認真治療的緣故,傷口邊緣外翻得厲害,甚至還隱隱生出一股腐臭味來。
「主公,某需為您先將腐肉切掉。」馮玉竹凝重道。
「你做就是。」
*
裴鶯做了個夢,夢見霍霆山從戰場上回來了。
這個夢結束以後,她墮入了厚實的雲團里,被密不透風的包裹著。秋夜的寒氣似乎被隔絕在外,一派的暖融融。
翌日裴鶯醒來,只覺自己睡了很長很長的一覺。帳中窗口位置的帳簾被捲起少許,風和日光溜了進來,在帳中投出一道斜斜的光柱,將漂浮在半空中細小顆粒映得分明。
裴鶯看了片刻,察覺鼻間縈繞著一股藥味,她下意識想起身查看源頭。
結果第一下沒能起來,腰上纏著的長臂沒鬆開她,他以一種並不勒緊、卻也並非鬆弛之態箍著她,將她嵌在他懷裡。
裴鶯一怔,猛地側頭看。
此時仍闔著眼的男人圈著她的腰,下頜貼在她頸窩處,呼出的鼻息輕輕地拂過她的臉頰,帶來幾分後知後覺的癢。
她側頭的動作讓霍霆山緩緩睜開眼,不過他只看了一眼,而後閉著眼伸手探了探裴鶯的額頭,喃喃道:「總算退了熱,夫人再歇會兒。」
裴鶯徹底清醒了。
原來不是夢。
是他真的回來了……
「霍霆山,你先放開,讓我看看你傷哪兒了。」裴鶯拍了拍腰上的長臂。
那人沒動,「都好了,不要緊。」
「霍霆山!」她這話多少有點火氣了。
男人睜開眼,眼裡帶笑,「夫人關心我至此,為夫甚是開心。」
裴鶯見他赤著上身,但身上裹著不少布條,纏得密密麻麻的,幾乎都可以當上衣來穿了,有些布條里隱隱滲出些血色,扎得她眼睛生疼,「你在外面傷了怎的不立馬回來大本營?」
這些傷一看就是沉船那日弄的,那時距今已有六日,他竟拖了那麼久。
「有事忙,忙完就回來了。」霍霆山側躺在榻上,握著裴鶯的一隻手,捏了捏她指尖:「我前些天在夜裡潛入兗州軍營,暗殺了元兗州和小江王。主帥雙雙陣亡,夫人,此戰可結。」
裴鶯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看著他嘴角勾起的笑,然後紅了眼眶。
霍霆山本意是解釋自己的行程,說個好消息給裴鶯聽,讓她高興高興,順帶炫耀一下自己的戰績,結果沒想到把人弄得紅了眼。
他本來是躺在榻上的,如今迅速起身,想說些話安撫,但來不及了,面前人漲紅的眼眶迅速積攢起淚水,淚珠再次從她的眼角滾落。
有一滴淚珠落在了霍霆山的手背上,明明只是輕輕滴落,與鵝羽的重量相去不遠,卻讓霍霆山扎了手似的下意識往回收。
他罕見的如臨大敵,忙將人擁到懷中,粗糙的手指拂過她的眼瞼,「夫人莫哭。當時事態緊急,實在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那般機會一旦逝去往後不再有,我心裡有數,不會出事的,我可捨不得讓夫人當寡婦。」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