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里不由地想起了謝蘭亭說過的話——
「你是生來就不愁吃喝的,可這上京多的是苦命人,就說我要贖的那個花魁,她家裡有醉酒的爹、癱瘓的娘、還有賭棍的弟弟逼得她不得不入這行。」
「人間多的是不得已,不是誰都跟你一樣好命。」
當時聽來還在嘲笑謝蘭亭,可現在知道了陳寶香的過往,張知序突然覺得可笑的也許是他自己。
「你原來是因為活得太苦了,才總想著嫁個富貴人家。」他內疚地道。
看不起她的他,不就是在質問待宰的羔羊為什麼不自由奔跑,笑話瀕臨餓死的人為什麼不多多吃肉?
他真是白讀那麼多書,竟跟著以貌取人誤會了陳寶香——
「哦那倒不是。」
陳寶香坦蕩地擺手,「我想嫁高門是因為我喜歡,高門錢多有面兒有人伺候,這樣的日子誰不想過,跟我原來如何沒什麼關係。」
張知序:「……」
剛生出來的憐憫泡泡啵地碎了個乾淨,濺起的水漬撲了他滿臉。
他沉默好一會兒,才無奈地扶額:「真是不能高看了你。」
「弄好了吧?」陳寶香動了動右肩,臉上也恢復了笑容。
張知序跟著抬了抬嘴角:「好了,但外頭還亂著,你也別出去了,歇著吧。」
程槐立還未醒轉,院子裡卻有很多人進出,有些是送藥診治的,還有一些披著斗篷,看不清相貌,身形卻十分有氣勢。
陳寶香看了一會兒,不感興趣地打了個哈欠,倒頭就睡。
張知序卻是支著耳朵,時不時聽見程安與人寒暄送別的聲音。
「話我已經帶到,還請將軍與管事務必小心。」
——這聲音聽著耳熟。
張知序撐起陳寶香,想去看看,但她睡得太沉了,他挪動十分困難,等到窗邊的時候,下頭的人已經走遠了。
他垂眸回想。
自己與程槐立在之前是沒什麼交集的,也沒有共同的友人,程槐立身邊的人他應該都不認識才對。
難不成是陳寶香耳朵不好,聽錯了?
搖了搖頭,張知序躺回了床上。
然而第二日一大早,程安就將陳寶香和孫思懷叫到了一起。
「此番有勞二位了。」他笑著遞給孫思懷一盤銀子,「車馬都備在了外頭,若有招待不周,還請二位見諒。」
王壽在旁邊都愣了:「程管事你這是做什麼,他們還要給將軍施針。」
「將軍已經轉危為安,剩下的有御醫在,就別耽誤孫藥神的功夫了。」程安攔開王壽,似笑非笑地看著孫思懷道,「畢竟張家公子可是孫老的徒弟,當徒弟的尚未清醒,做師父的哪有不擔心的。」
張知序聽得眉心一跳。
他的消息張家一直捂得嚴實,不管是生活起居還是學課拜師,除了些似是而非的傳言,外人不會真的知道他的情況。
眼下程安居然能直接指出孫思懷是他的師父,態度還這般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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