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放在別的新錄事身上,這錢說不定就給了,畢竟想成大事,哪能拘這點小節。
可陳寶香是誰?一個銅板掉海里了都會跳下去撈的人,你跟她說錢?
她當即就皺緊了小臉:「還要額外自己給差補?那我不用你們了,我自己有人。」
「大人。」副官宗黎連忙來勸,「收糧可不是小事,零散十幾個人手那是萬萬不夠的,這錢該花就得花。」
陳寶香大步往外走:「零散十幾個人不夠,那兩百個夠不夠?」
宗黎愣住,又趕忙跟上去。
收糧不是個簡單的事兒,宗黎以為這小女娃是著急想立功才這般大包大攬,還打算在路上詳細給她說一說情況。
結果陳寶香召集好了人手,十分熟稔地道:「先查一遍秤砣和籮筐,再點齊了運送的牛馬,甭管路過什麼莊什麼府都不許少一頭漏一匹。」
「下戶去催收的人也機靈著點,不許吃喝拿要,更不許強征暴斂,若有人家交不出糧食,便各自記好緣由,我一一回訪核對,不得有誤。」
「另,若遇見插著木牌封禁了的田產,亦或者遇見什麼富戶錢莊裡來的人,都先給我圍了再來稟告。」
「是!」
同樣是花了錢的,她養的這一批武吏就靠譜多了,半個字也不與她頂撞,跟在她後頭就往城外跑。
宗黎看得目瞪口呆。
他倉皇策馬追到陳寶香身側,賠笑問:「大人之前做過這樣的差事?」
「沒做過呀。」她又恢復一派天真的神情,笑眯眯地看著副官道,「還得宗大人多指教。」
沒做過居然就知道那鄉野收糧的大致境況,甚至連錢莊封田的事都能料到?
宗黎滿心不解,又不好直接問,只能暗暗揣度。
收糧是個苦差事,要昧著良心打殺農戶,又容易因為收糧不足而無法交差,是以其他錄事都不願意來。
宗黎也不知道陳寶香哪裡來的勁頭,不但親自去田間跑動、去農戶家挨個了解情況,甚至還讓人寫了一本厚厚的田間小記。
他看著那小記有些心驚,想試著阻止。
但陳大人身邊的趙懷珠十分兇惡,上來就橫刀:「幹什麼?不許碰我家大人的東西。」
「可這,這不妥呀。」宗黎苦著臉,「哪能聽這些田間蠻野之人的信口胡謅,還記錄在冊?」
「宗大人連看也沒看,如何能說這上頭都是胡謅呢?」陳寶香笑問。
宗黎擺手:「這些人連書也沒讀過,不曉孔孟之道,不通禮儀之事,說的話豈能值墨?」
此話一出,陳寶香臉垮了。
她扭頭憤憤地給趙懷珠告狀:「他罵我。」
趙懷珠配合地拔劍:「我這就宰了他。」
「不妥吧,這兒這麼多人證呢。」
「都是些連書都沒讀過的人,想來做的證詞也不算數。」
話落音,劍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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