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初怔愣:「他是張家人,理應與張家共進退。」
「共進退?」陳寶香嗤笑出聲,「他改制要被問罪的時候你怎麼沒想過共進退?上京生變,你將他推出去做退路的時候怎麼也沒想過要共進退?」
「他生來就是世家子,過慣了優越的生活,自然也就有他該擔的責任。」
「優越的生活是吧?」陳寶香雙手一拍。
錢來富立馬捧著厚厚的帳冊出來,拿著筆墨在旁邊坐下。
「勞你算一算,這些年他花了您多少錢,我一併替他結清。」
張元初有些惱怒,卻又不敢發火,只壓著聲音道:「父母的恩情,豈是錢就能算得清的。」
「好,那我們又來說恩情。」陳寶香點頭,「除了給他安排各種各樣的課、對他用家法、利用他彌補你自己的遺憾之外,你說說還有些什麼恩情,我這兒讓人記著。」
張元初愣住。
他覺得自己被陳寶香冒犯了,她一個外人憑什麼這樣對他父子倆指指點點。
「想不起來是吧?那我就冒昧一問了。」陳寶香顯然不打算善罷甘休,「每次打傷他之後,你有去送過藥嗎?」
「……」
「他考中探花,擔任造業司主官,你有誇獎過他嗎?」
「……」
「除弱冠禮之外的生辰,有陪過他嗎?」
「當然。」這個問題他倒是飛快地答了。
陳寶香搖頭:「我說的是陪他,不是坐在堂上等他去問安,然後裝模作樣教訓幾句就讓他自己去應付賓客。」
張元初:「……」
他氣不過地道:「我們高門大戶,豈能與外頭的小門小戶行事一樣?為父嚴厲,是他的幸事。」
「嚴厲和沒有絲毫人情是兩回事。幸事是他肯受教,也並不是你會拿架子。」陳寶香眼神驟冷,「我就奇怪他一個出身這麼好的人,為什麼還會沒有活下去的欲望——你從小到大壓根沒有好好愛過他,所以他才會覺得自己可以像工具一樣去死。」
荒唐,親生的兒子,自己怎麼可能不愛他?
張元初仔細回憶了一下這些年,想找出一些父子間溫馨的記憶來反駁。
但回憶良久之後,他沉默了。
不能怪自己,高門大戶本就與尋常人家不同,他沒有那麼多工夫去陪小孩玩鬧,很多事下人就可以做,他當然不必親力親為。
自己對張知序的看重和期待就已經是最好的恩情了。
陳寶香一個女子,她壓根就不懂。
「你直說要什麼條件吧。」他惱了。
陳寶香冷眼看著他,拳頭攥緊又鬆開,最後咬牙吐了口氣。
·
張知序一覺睡醒,發現自己已經在陳寶香的房間裡了。
他動了動帶傷的胳膊,剛想找九泉來問話,一扭頭就看見自己的父親正扯著嘴角坐在他床邊。
見他睜眼,張元初一沒訓斥,二沒發火,卻是雙手並用地端過一碗千絲肉粥,慈祥地問他:「餓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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