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景不懂他在說什麼,她疑惑地順著姬無虞手指的方向看到燕白的腹部,燈光照射下,依稀有些青色的痕跡。
「看起來是洗掉了,還有殘餘。這麼大面積的刺青只能是奴隸。內城不允許蓄養奴隸,這大概是外城的地主所為。你弟弟落到那些舊人手裡,待遇與豬狗無異,餿飯餿湯,暗無天日,重活累活,無窮無盡。你先前說,他沒在摘月齋里生活過,只有一個前輩保護他?前輩死去後,他一定吃過很多苦,數都數不清的苦。」
燕山景暗自心驚,這麼痛苦的過往,燕白一個字也沒說過。不過,燕山景能體諒弟弟。換做是她,她也不會回憶的。但他對他的過去諱莫如深,這是否太見外了?燕山景自省對燕白關心不夠,平時看著夠親密了,但要不是姬無虞點破,她難道要被蒙在鼓裡一輩子?
第二日,崔霽來找燕山景姬無虞商量,其他幾位傷患傷筋動骨,但都常見,他已接好骨頭打了木板,唯有燕白情況嚴重,五蛇山道物資匱乏,且瘴毒多,極不利於燕白康復,既然幽陽穀的大祭司醫術高超,若搭乘馬車,日夜兼程一天一夜便可抵達,不如立刻前往幽陽穀。燕山景欣然同意,而姬無虞走不了,他還有天巫神的事要處理。
分別之際,兩人依依惜別。弓雖和人韋和他們一同前往,護衛二人。
姬無虞欲言又止,燕山景被他逗樂了:「有話就說。」
他本欲說起一件事,可又提起了另一件事:「我撒謊了。」
「什麼?」
「我之前說,只要你覺得愧疚,我就忘記小時候的事。但我發現,我還記得……」不止他記得,他的家人也記得。
「確實發生了,你想記著就記著。」燕山景拍了拍他的背,摸到那一縷縷的金線,不禁咋舌,淨山門雖然在深山裡,但可不是什麼窮門派,她是長老,衣食住行更沒短缺過,但比起雪廊姬氏,一切都顯得那麼樸實無華。
「我就再記一會會,很快就會忘掉的。」姬無虞摸到她的肩胛骨,她那麼薄那麼瘦,他輕輕鬆鬆就圈住了她,她還比他一歲,祖父從小就教育他該對小景好,所以她都道過歉了,他就是不應該再記著。他會去說服母親和舅舅的。
燕山景覺得她的阿虞真是可愛可憐。他以前裝模作樣演司青松的時候,一分為二,司青松和姬無虞較勁,姬無虞又和司青松較勁。次數不多,但每每都令人印象深刻,燕山景回憶起來就有他罵自己野男人,還有套問她未婚夫的事。
燕山景絲毫不在意,她覺得,世界上找不出第二個人自己吃自己的醋,吃得十二萬分認真了。她在心底輕聲比了個噓,誰也不能知道,只有她和阿虞知道。現在他又在較勁,他要是說忘就忘,就是忘卻了小時候的小阿虞,他要是天天計較,他會失去燕山景的耐心和包容。
燕山景懶得開解他,這是他的事,他要麼整理好他凌亂的心事,要麼不整理稀里糊塗地處下去。緣分多的時候,兩個人聚在一起,緣分少的時候,也就自然而然離散了。
燕山景想是這麼想,卻不會告訴他,他正熱切地抱著她,喁喁私語,她閉了閉眼睛,享受當下吧。
姬無虞猜不到她的心思,卻有感應似的,不甘心地問她:「小景,我和你分開少了幾天多了十天半個月,你會不會把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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