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七十老人,頹唐了一陣子後,便重振旗鼓,他拍拍燕山景的肩膀:「我聽聞你在幽陽穀與芭蕉雪廊世子不歡而散,又聽聞你意志消沉。此番將平定叛亂的事交給你,也不是給你添麻煩,你忙忙山門的事,精氣神會變得不同。」
燕山景聳聳肩膀:「我想,我還是睡睡覺精氣神更好。」
師兄自然地忽略了這句話,疾風一般就捲起包袱下山去丹楓山莊找武林盟主去,燕山景還慢悠悠地叼著個花卷,同樣提起劍,和鄔鏡匯合,又叫上十幾個陽字輩弟子,進青錢山清繳最後的叛亂。
青錢山不大不小,但洞窟崖壁極多,兼有瀑布高樹,隱匿行蹤十分方便。此去清亂,少則三五天,多了十天半個月也找不全人。燕山景又過上了風餐露宿的生活,這次不同,同門都陪著,且飲食藥品補給及時,時不時眾人還能獵個野味嘗嘗鮮,說說笑笑,心情與九蛇山時大不一樣。
姬無虞的面容,逐漸淡出了燕山景的腦海。再回憶起分別時的痛徹心扉,已覺隔山隔海,雲霧繚繞,都不真切了。唯有左手的痛覺還是清晰無比。
燕山景躺在樹上,看著她裹成了粽子的左手,四朵菡萏奇毒難治,雖有解藥不危及生命,但少了崔霽南流睢那種水平的大夫,好得很慢。她在左手的劇痛中想起姬無虞,他此時必然也是這般疼痛,他一痛,也會想起她。
也就是這樣,那些被她刻意擱在身後的對話又浮現出來。
「我第一次覺得,為你犧牲,簡直是天下最不划算的事。換不來一句感謝,你只會覺得我很麻煩。」他那樣說過。
不划算,確實不划算。他這筆感情債打了水漂,她怪不了他斤斤計較,但她不知道加倍補償的方式,把她這條命賠給他?
樹下起了喧鬧,原來是個小弟子射中一隻雪白的信鴿,信鴿胸膛已血染信箋,弟子們面面相覷,卻眼疾手快拆了密信,這才知道這是摘月齋傳信的信鴿。不是什麼機密,只是定時匯報消息。但這消息鎮住了在場的所有人,燕山景飛身下樹,接過密信,只見白紙黑字,人命如草芥。
密信上正是有關蕪鳶城天巫葬坑的消息,姬無虞父親本要前往幽陽穀,卻困在蕪鳶城,只因教徒們堵住了北上的關卡,他們在那裡舉辦了盛大的祭神儀式,奏樂起舞,殺豬宰羊,漢話與南理方言齊飛,刀光共劍影一色。祭司唱詞,教眾念經,所謂天路,唯有送命。
發生在九蛇山李家夫婦身上的慘劇,在蕪鳶城天巫葬坑以百人死亡的慘烈場面重現。場面宏達,戒備森嚴,與九蛇山上的零星祭司不同,這次有天巫神教的現任教主。
那位教主沒有漢名,他自稱的語言難以聽辨,摘月齋的密信中,稱他為有去無回一線天。教主都在了,壇主、護法、舵主、祭司不乏大蠱師與弓箭強手,雪廊的人馬並未與其苦戰,只是暗中潛伏,能救一個是一個。
摘月齋的信箋中是這樣說的:「雪廊難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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