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虞端著炭盆進馬車時,燕山景裝作沒看見他,姬無虞氣得笑出聲:「我還計較你一根糖葫蘆?你好笑不好笑?」
其實燕山景壓根吃不下,她還有些燒,可時機不等人,那個聽風樓少主說白了和她不熟,能在紅林梅州西營等她,自然是天大的人情。燕山景雖然對他到底能出多大力存疑,畢竟樓主都隨便食言,少樓主又能多守信呢?但求人者不就得上趕著嗎?還能如何?燕山景嘆了口氣。
燕山景吃不下的糖葫蘆姬無虞隨手奪過,吃了兩口,燕山景看他一眼,姬無虞也瞥她一眼。
燕山景別開臉,勾起嘴角微笑,她餘光里瞥見姬無虞臉上也有些笑容。她心中五味雜陳,更多的是酸楚,她和姬無虞這般相處的時光不多,再沒幾天他就要離開。這次分開,就接近於永別。她突然叫住他,是不舍滿溢的結果。而他也明白她的意思。
此時沉默,不同於前兩日的新仇舊恨一併發作,卻是心照不宣的溫情與難過。
小姬和睡得很快,馬車顛簸,他暈。姬無虞輕輕拍著弟弟的肩膀,主動打破沉默:「他的眼疾拖了很多年。」
「嗯?」
「生下來就有了。」姬無虞聲音低到近乎嘆息,「可是祭司說他是天生的巫童,可開天眼,他就被當做巫童養,眼睛與旁人看到的世界不一樣,他胡言亂語,也被當做神諭。我母親先前說宣醫者來瞧,可川紅姨娘攔下來了。自此母親就不管他的事。至於父親,則對乩童之說深信不疑,他迷信鬼神之說。」
燕山景聽聞南理家族秘辛,卻想普天之下沒有新鮮事,南理的深宅後院裡也有苦口婆心的妻子和不負責任的丈夫。
姬無虞和姬和歲數差得很大,那位川紅姨娘極為年輕,二十多歲,大不了他很多。而姬無憂今年又有接近三十歲。足可見姬無虞的父親歲數是小妾的兩倍。
姬無虞輕聲道:「我其實不懂該如何做一個好兒子好兄長。我在祖父那裡長大,只懂如何維護祖孫情,其餘的事,我總是在模仿大哥。大哥曾經很關心我,和他如今喪心病狂是樣子判若兩人。既然他那樣癲狂的人都能做到孝順恭敬,我總不能輸他太多。」
燕山景沉默片刻,姬無虞從前不提他的家人,眼下提起,大約只是想找個話題聊,可心中實在苦悶,想分散注意力,只能提起另一件苦事。
她捏了捏他的手腕:「別什麼事都往身上攬啊。」
姬無虞輕輕將手搭到她手上,兩人四目相接,可都挨了一棍似的,撤開了彼此的手。
姬無虞輕聲道:「我九月過了十九歲生日了,按南理的算法,我成年了。」
燕山景嗯了一聲,她沒料到他下一句話。
「謝謝你送我的生日禮物。」姬無虞低頭,「我沒退回來,是我的私心。弓雖收到就立刻給了我,我藏得很好。誰也不知道。」
燕山景這才知道他生在九月。她先前只朦朦朧朧知道他比她大一歲。
她低下頭,那把彎刀原來是個傷感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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