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景記仇,她永遠記得,她問姬無虞沒了丹櫻蠱,難道他就不信她會喜歡他,他的回答清清楚楚四個字——我不相信。
姬無虞按著她的肩膀,胡亂地扯開她的衣襟,蠻橫道:「說啊,到底是信還是不信?」
「你相信我嗎?」燕山景直視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雨中火,山中初日,永世難忘。
而她的眼睛,是西南郡的雲霧,霧裡看花,水中望月,時時都在,又時時難以琢磨。姬無虞怔怔地盯著她半晌,猛地把她撈到懷裡,燕山景又一次坐到了他的大腿上,他燙得厲害,難道她又不是?他又拍了拍她的屁股,拱她的脖子:「腿張開。」
他不管了,得不到回答,也是她先來招的。這人善變得像山林里的狐狸,可他偏要此時不是就在探究狐狸尾巴嗎?管她幾根尾巴呢,握住手裡這一根,玩得她渾身顫抖不可,最好掉一床的狐狸毛,她果然在他身下翻騰和蜷曲,柔軟的小腿蹬到他赤裸的胸膛上。燕山景的牙齒幾乎在發抖,姬無虞胸膛上不知何時添了好些新傷疤,燕山景的頭髮盡散在枕頭,她穿過黑髮伸出白玉般的手臂,手指甲划過他的疤痕,划過哪裡,哪裡便起了微小的戰慄。
她輕聲問道:「你說丹櫻蠱在哪裡呢?是在這……還是在這?」
姬無虞驟然繃緊了身體,他趴在她胸前,咬牙道:「再找找?」話問得很兇,可他從前那種疾風密雨似的親吻不見了,小心翼翼地蹭蹭她的臉,又蹭蹭她的脖子。燕山景牢牢抱住他,壓著他,兩人換了個身位,她輕哼一聲:「明天帶你去爬山賞梅。省著點力氣。」
翌日晨起時兩人都沒事人似的拉開了一段距離,昨日還能牽牽手過廊橋,今日爬山總各爬各的,燕山景腿酸,但抱怨出來像讚美他。這口斷頭飯吃得有點太撐。
姬無虞莫名其妙道:「我想這不是小和的本意。」姬和這個孩子,怎麼能料到他們那麼無恥。
燕山景沒理他。她也覺得無恥。
燕山景選的山是筍芽山,西南郡盛產嫩筍、嫩豆芽、嫩黃花魚,筍芽山尤其著名。她記得山腳有大娘開客舍,冬日做燉鍋生意,鍋底是泡椒,滋味鮮美而豐富,姬無虞撈了一筷子筍條,突然愣神,冷不丁道:「只剩下一天半了。」
燕山景這幾天過得如風箏收線,千里東風放飛了她的風箏,又要收走她的風箏,來來回回又搶又還,她在蒼穹下仰望著命運,仰望得脖酸。可蒼穹之下,她不孤單,還有一個人和她一起仰望。時時刻刻,分開的時候最想在一起。
食客很多,來來往往,姬無虞卻瞧出不對來:「這些老人似乎都有些武功在身。」
「眼力不錯。他們曾經是淨山門的弟子。」燕山景幫姬無虞盛湯,「不是每個老去的劍道弟子都有資格升教學做督學,屋舍不夠用,他們又不至於做雜工,所以遣散到山下生活。有人開武館,有人當鏢頭,有人做家丁,各行各業都有。他們還會送自己的子女來淨山門,練武雖苦,可葫蘆州山腳處處都是做江湖夢的小兒女。陽非陽奇的父母原本都是淨山門的,現在也不在山上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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