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剛忘卻了所有詭異,她只剩下一腔劍意。即使她被姬無虞拽住了衣袍,她還是想拿著長歌劍再上去一戰。
「我……這到底是什麼?怎麼會動?」
姬無虞正想說話,那截走起路來卡嚓有聲的小腿忽然義無反顧地奔向了前方,兩人順著一看,前方空無一人,兩人都皺眉出神的時候,身後卻倒懸下一人,朝燕山景的脖子吹了口氣。
燕山景回頭,嚇得一跳,跳到了姬無虞懷裡,姬無虞的胳膊上有傷,被她一撞,痛得喊出聲:「啊!你!」
小腿在兩人身側蹦跳著往上夠,發出一陣陣激動的聲音,就跟狗跳著要主人抱似的。
燕山景姬無虞抬頭看,上方倒懸的人已調整了坐姿,坐在石樑上,坐也不是好坐,一條腿垂下來,另一條搭在石樑上,他戴著手套的手轉著笛管,他往下看,笑道:「餵。」
隨著他往下看的這個動作,他的右眼珠掉了出來,正掉到姬無虞手裡。
而他本來就沒有左眼,現在眼眶裡空空蕩蕩,頭顱里似乎有東西在動,但光線太暗,看不清楚。
姬無虞握著濕滑冰涼的眼珠,他也不怕,丟給上方的男人,那男人將眼珠子按回去,閉上眼睛轉了幾圈,才睜開眼睛看他們,他只衝燕山景笑:「小囡。」
燕山景向他伸出手,可又小心翼翼,她怕碰到他的手,他就雲霧似的散去了。
上方的奇怪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乖女。」
他是入口處那個燕蹀躞的雕像——準確來說,是活了的燕蹀躞雕像。也許雕像這個詞形容他的存在也不合適了,不如說是……偃甲。
這是個活生生的偃人,也是個死板的傀儡。
他朝燕山景微笑:「怎麼才來啊?害我等這麼久。」
「十三年了,是不是?」燕山景的聲音有點發顫。
「別哭。是十六年。」偃人轉下石樑,他和燕蹀躞的不同,是他有兩條健全的腿。甚至可以說,他不是燕蹀躞的偃甲人,而是燕山照的偃甲人,淨山門弟子燕山照,那時他行走如風,劍氣凌雲。
他一步步走向燕山景,光影在他的額頭和下頜交替,可他的面龐永遠年輕,永遠永遠定格在燕蹀躞的少年時代。他在此處枯坐十六年,一直在等她來。
他擦了擦燕山景的眼淚:「你已經是大孩子了。若是早來,我還可以做會飛的魚,會游的鳥,哄你開心。」
燕山景從嗚咽轉為抽泣,偃人的懷抱很空很冷,堅硬而空蕩,可燕山景坐在地上,抱著他的肩膀,止不住地哭泣,他抱著她,拍打她的後背,很多年前,燕蹀躞抱著小燕景,給她拍覺,他會唱很多跑調的歌,他有給她玩過靠輪子走路的木頭小狗,父親的身上總有木屑的氣味,她全都想起來了,她全都想起來了……
「我應該早一點來的……」燕山景的抽泣止也止不住,她哭到說話斷斷續續,「我可以帶你走……師父很想你,師父很想你很想你,他每次叫我小燕都是在叫你,他每次做噩夢都是夢到你的腿……醒來看到我好端端站著,就會只發好久的愣……我帶你去見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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