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爾倫搖了搖頭,
「阿蒂爾。」
「嗯?」
「對不起。」
——對不起。
時至今日,他依然無法想像,從爆炸的擂缽街中醒來,身負重傷的阿蒂爾,失去了所有記憶的阿蒂爾,作為一個異國之人,到底要經歷怎樣的困難,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能在那時候混亂無比的橫濱存活下來。
也許在傷病逐漸好轉,異能和部分記憶逐漸恢復後,確實慢慢爬上了Port Mafia的高層位置,獲得了優渥的生活和不錯的待遇,但一開始呢?
而且還伴隨著——那種孤獨。
那種與身邊所有的一切都隔絕開來,不知曉自己是從何而來,不明白自己該去往何方,人流洶湧中,依然只能孑然一身的,寒冷徹骨的孤獨。
魏爾倫很清楚那種孤獨有多麼重、多麼空。
在他感受著那種空洞孤獨的日子裡,尚且有鐵塔的課程和阿蒂爾的教育充實他的生活,阿蒂爾還會不厭其煩地告訴他——你是人類,那些曾經讓他認為是敷衍,是為了精神掌控他的話語,其實早就鑽進了他的心中,令他不自覺地恃寵而驕。
可阿蒂爾呢?
他在得到弟弟的消息時,也一併調查了阿蒂爾在橫濱的生活。
薄薄的紙張上,簡短的幾行字,就概括了足足八年的茫然與掙扎。
而他還曾傲慢地認為,這是阿蒂爾本應得到的懲罰。
——對不起。
人造神明清澈的聲音帶著難以壓抑的嘶啞,他仍然沒敢抬頭,燦金色的髮絲垂落著,遮住了大半的臉頰,
「對不起,阿蒂爾。」
……
「……」
不恨嗎?
其實有過的。
剛剛恢復了大半記憶的時候,憤怒與痛恨幾乎是瞬間填滿胸腔,令諜報員整日整夜都痛不欲生。
但隨之而來,取代了那些情緒的,是如同附骨之疽一般酸澀的自責,和苦澀的愧疚。
這是他作為一個自以為是的教導者,一個獨斷專行的領路人,應得的懲罰。
諜報員伸出手,抬起人造神明低垂的臉,微微仰起頭,望向那對正如大海般洶湧翻滾的藍色寶石,
「沒關係,保羅。」
真的沒關係,現在的諜報員甚至很感謝那段生活——感謝那份孤獨,讓他終於能和親友感同身受。
蘭波的眼睛有著春日的顏色,濃綠的邊界分割了外部的白色與內部深深淺淺的綠,零星點點的金色是暖陽投下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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