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風催向南珺再跨上車后座,這次將油門擰到底,開上山間的坡路,揚起的塵土漫過兩人的腳踝。
車開得快,風從耳邊蹭過,像人在說話。向南珺大聲在簡風側耳喊,要和呼嘯的風聲比高下:「剛剛那個阿婆講什麼?」
迎面的風替他把聲音送到向南珺的耳朵里,所以他講話不需要那麼費力:「農忙,過兩天下大雨,他們要趁這兩天把早稻收完,不然就來不及下一季播種了——讓我們小年輕的去別處玩。」
向南珺笑:「阿婆好像把我們當成了同學。」
簡風沒有答他的話,向南珺以為是自己說話聲小了,被撲來的風吹散,沒有進入簡風的耳朵里。
他沒再問,金貴的嗓子多喊幾句就要生痛。
其實簡風聽到。望著即將到達的山頭,他心裡在想,其實我也好想回到你這個年紀。太多他不喜歡、不中意、不願回憶的事,都發生在他考上大學之後。
車尾一路揚塵,簡風開至百米高的山腰,停好車子遠望,落日不等人,馬上就要墜進田裡去。
霞光將遠處的天鋪紅,剛剛趕人的阿婆還在田裡,彎著腰,縮成他們視野里的一個點。
畫板重新支起來,等向南珺最後的神來之筆。他席地而坐,新鮮的顏料重新把紙張打濕。
興趣缺缺,繪畫這件事是向南珺之蜜糖,到簡風這裡卻成砒霜。他與向南珺並肩坐了一會,看筆刷蘸取無比相似的顏色一層一層疊加在原有的畫幅上。
琢磨不出名堂,他起身,走到向南珺視野邊緣。他知繪畫構圖很重要,擔心因自己站錯位置而毀了一副好畫。
天際越來越紅,像山林里失了火,燒得連天。紅日觸及地平線,留在視野里的部分越來越少。最後徹底消失,換上一襲漆黑夜色,又似黑水破滅了火,天上閃現的星像向南珺一樣,是隱在墨里的玉。
向南珺滿意收了筆。簡風聞聲轉過身,卻發現那幅畫裡不僅有落日,還多了一個背影。
「之前就覺得少了些什麼,現在圓滿了。」
向南珺轉身收起鋪開一地的工具,簡風重新搬起那塊畫板,近距離端詳。有什麼東西從他眼前掠過,像是紙片,「啪」一聲有重量地摔在地上。
他又放下畫板,彎腰去撿。是一封信,淡藍色的信封,封口的雙面膠被撕開,收件人大概已經洞悉了信件內容。
向南珺的私人物品,出於基本禮貌,他不打算拆開看,只是覺得封面上的字體和落款處的人名,都像出自男生之手。
小少爺誰不喜歡,被男生女生表白都不奇怪。先入為主,簡風站在有男生給向南珺寫情書的基本立場上,望過去的神色變了變。
向南珺將東西收好,轉身撞見簡風指尖捏著信,向他遞過來。他低聲驚呼,瞬間將信抽回:「你看到了?」
「沒有,」簡風的語氣很淡,「掉在地上,只是撿起來而已。這是...」
手機在這時響起,國產機總是比向南珺的蘋果信號好太多。簡風看一眼來電顯示,走到好遠的地方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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