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珺換一支鉛筆出來,在紙上塗塗畫畫。這是他第一次嘗試畫設計圖。絞盡腦汁,靈感似同他有仇,絕不向腦袋內湧進一絲一毫。
枯竭間,鉛筆頭被他塞進齒間輕輕地咬。手伸入衣兜,摸到兩日前在路邊拾回的那一串稻穗。
向南珺把那一支殘杆撈出來,在掌心攤開。顆粒已經有些乾癟,他看著看著竟看出了靈感,按照稻穗的樣子在圖紙的底部加了一串墜飾。
氣溫隨一場大雨驟降,連軸轉了幾日的空調終於得空休息。房間大門和裡屋的房門同時打開,涼爽的穿堂風掀起向南珺衣角,甚至有些冷。
他將畫本合上置於身側,手臂環在腿前,偏頭望住簡風。他想起前一日在小賣部前的廣場上,莫名戛然而止的話題。
「簡風,」他的頭墊在膝蓋上,提高了音量,以蓋過窗外的瓢潑雨聲,「是昨天我擅自叫你『哥』,你覺得我們還不算熟,所以不高興了麼?」
簡風翻頁的手一頓:「沒有。」
「那你介不介意我這樣叫你?」
簡風放下手裡的書,房門關上。瓢潑雨聲被隔絕開來,屋內重歸安靜。
「你隨意。」似是覺得這樣的回覆太簡單,於是他補充道,「我不介意。」
「那是介意我問起你感情的事?」
為已經塵埃落定的往事介意,更不必。他搖搖頭:「不是。」
他話音落了,向南珺小心翼翼,又喚了一聲「風哥」。
他將書扣在膝蓋上,也轉過頭去:「要說什麼?」
「你有沒有喜歡過人?什麼感覺?」向南珺這樣問,抬頭碰上簡風的視線,還是有幾分冷冽。他輕咳一聲,「如果、你不介意講的話。」
簡風長了一張不太會同人談論起感情的臉。他的嘴角時常是微微向下的,眼型略幾分狹長,看人的時候會露出一部分眼白。
生起氣來大概十分凶神惡煞,向南珺想。
但他實際上又很柔和,關於讓他發脾氣的閾值,向南珺探不到一分。也或許是不在意,所以不屑發火。
但此時這樣一張臉似乎正在認真思考他這樣的問題。
簡風一條腿折在沙發上,墊在手肘下面,終於開了口:「什麼事都會想到他,不管好事還是壞事。什麼都想同他一起做,會不自覺想很多『以後』。」
向南珺對號入座,企圖以此套說辭作為標準,檢驗那位寫信給自己的男同學。
事實上,到信封不小心從畫板夾層掉出來那日止,他已經許久不曾想起過對方了。
是不喜歡的,他用簡風的方法確認。
「如果遭到背叛,會恨不得殺了他,又捨不得他獨自去死。所以會有『乾脆一起死掉吧』這樣的心思——」簡風的聲音很輕,情緒也很平,「想和一個人同生同死,這樣的想法也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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