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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玉衍在桌上劃了個叉,說:「他要行刺。」

陸沉舟:「宮中戒備森嚴,固若金湯。」

溫玉衍目光如釘,看著他沒說話。

陸沉舟瞭然。

太子要學習做一個帝王,就不能只在案牘之間紙上談兵。他要開府,要結交幕僚,要微服私訪。

刺殺太子,比刺殺皇帝容易得多。

如今聖上年事已高,沒幾年好活。膝下只有一子,太子若出了事,靜王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即位。

陸沉舟又在京城待了幾天,所有瑣事都處理好之後,就準備即日啟程回自己的小縣城。

臨行前,溫玉衍派人請他,兩人找了家茶館喝茶說話。

溫玉衍贈了他千兩黃金,和一個長隨。

言談之間,不像怕他不還,倒像怕他不借。

長隨跟長隨也有不一樣,除了自家雇的用來使喚的。

還有一種長隨,就是專門為他們這種外放官員準備的,叫催收長隨。

許多官員外放了官,臨趕路了盤纏都不夠。就有人專門借錢出來,再隨著銀兩附贈一個長隨,用來盯梢的。

長隨管著官員的錢袋,到了地方搜颳了民膏,官員有了錢,第一時間把錢收回來。另外借著幫官員打理大小事務從中調停時,從那托請人身上收取點好處,這算利息。

這種長隨大都機靈,善交際,懂行情。說起來,那裡頭的水就深得多了。

可是陸沉舟看著這個陪嫁黃金千兩的長隨,默然不語。

首先,他不機靈,反而看著很孤高。更說不上善交際,像個等著被伺候的主。

懂行情這點暫時看不出,估計也沒譜。

溫玉衍把這個渾身破綻的人交給他,似乎是一點不怕。

陸沉舟看著溫玉衍,溫玉衍也看著陸沉舟。

混著茶香的霧氣從杯盞中裊裊升起,兩人似乎在視線中達成了某種共識。

陸沉舟帶著孤高又嬌氣的長隨上了路,出了京城的門。

小長隨抱著膝看著越來越遠的城門,黃沙迷了眼,眼睛都紅了。

陸沉舟拿鞭子趕著拉車的大青牛,問:「你叫什麼?」

問了兩遍,長隨才不耐道:「叫我太。。。苔子。」

陸沉舟又問:「你今年多大?」

苔子哼唧道:「十六了。」

過了一會兒,苔子又問:「咱們得走多久啊?」

陸沉舟悠悠答道:「牛車三十天,馬車十五天,騎馬十天。」

苔子不信:「騎馬比馬車才快五天?」

陸沉舟瞟了他一眼,問:「就你這細皮嫩肉的,顛得快了你受得了嗎?」

此時正值晚春時節,前兩天一直在下雨,空氣中撲來泥土潮潮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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