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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識斂也小憩了片刻,在綠色與藍色相戀的小島做了個奇怪的夢。

說是奇怪,因為這個夢就像一頭髮瘋的獅子。他應該是被吞進去了,只能看見破碎的黑色和發鏽的紅色。

在獅子的胃裡,血流成河,哭泣的陌生男孩抱著懷裡的半個母親,他恨著一切。

許識斂漂浮著,浮在眩暈里,不知所措地問他:「這是哪裡?」

「是小島。」男孩失控地瞪著他,「魔鬼吃掉了我媽媽。」

原來沒有獅子。也沒有被吞掉的他。幻覺像倒下的牆壁一樣驟然轟塌。四周竟然是飄蕩的魔鬼魂魄,他們無聲地包圍過來,形成焚燒後的山野和草原。

小島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魔鬼,到處都是魔鬼,這裡明明是地獄!

噩夢,是噩夢。太快樂了,世界才會給他這種懲罰。許識斂迫切地希望自己能醒過來,更離譜的是,他的嘴巴在不由自主地說著對不起。

能不能停下來!哪怕在夢裡,他也不想被冤枉。

「沒關係。」男孩落著眼淚原諒了不情願的他,「我該怎麼怪你?你……你是只被剝了皮的豬啊。」

小耳是被磨刀的嚯嚯聲吵醒的。

他朝下看去,遠方一戶人家正在宰殺乳豬。小豬比成年豬要好控制很多,它激烈地喘息,在薄弱的宿命感里不認命地掙扎。

人類看著它撲騰,聊著天,偶爾笑它。男人拍拍豬屁股,刀子扎進去。血噗噗地流出來,小孩鬧笑話道:「豬死前放屁啦,放屁啦!」

孩子吵道:「討厭豬皮,爸爸。」

男人叼著煙,點點頭。豬留著一口氣,被清醒地剝去皮。

許識斂醒來時,小豬已經咽了氣。

他的頭枕著小耳溫暖的翅膀。小魔鬼的臉就像一顆夏日的青蘋果。

「哎呀,」小耳說他,「你怎麼不睡啦?」

「睡得不舒服。」許識斂皺著眉,就要起來。

小耳又按著他,執意讓他躺下去:「那就再睡,睡舒服。」

魔鬼給他唱安眠的搖籃曲,五音不全,嗓音像包裹著水果香味的肥皂泡泡咕嚕嚕地沉入海底。

許識斂的頭疼略有緩解,他還是不打算睡了,沉著臉坐起來。

小耳失敗了,但他精神很好,眼睛亮得反光:「主人,你為什麼不舒服?」

「我不喜歡豬,」許識斂低聲說,「不像羊。每次小島有人殺羊,它們都不吵不鬧,在死前給自己留最後一份體面。」

又說起牛,「也很安靜。」

最後說回豬,每次看見它們搖晃著肥胖的身軀笨拙地逃跑,被鐵鉤血淋淋地拖回來,光是回憶,這種可笑又可悲的畫面都讓許識斂難以接受:「大多數在都狂躁地反抗,很吵,叫聲悽厲……結果還不是一樣。」

魔鬼說:「我看你是怪它們死前叫得太慘讓你愧疚了。」

許識斂不否認:「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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