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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切的討論中忽然插入一把清澈而平淡的聲音。

「諸位是在說我嗎?」

氣氛一滯。

諸人循聲看去,只見一位背著行囊的少年站在門外。

在聚目注視下,少年笑意盈盈:「我叫賀旻,表字今行。」

「確是日文旻,但非和謙之旼,而是——」

他斂了笑。恰有長風自山上呼嘯而下,穿透眾人衣衫,都不自覺打了個抖。

「蒼天之旻。」

正主來了。

在場皆是十五六歲正膽大包天的年紀,往日各種場面都不怵,此刻卻面面相覷。

一來,聚眾背後議論人,還被聽了個全,略有些尷尬。

二則,這人,和他們想的不太一樣啊。

一個月前,皇帝要為長安郡主選婿、不論貴賤的消息傳出,哪怕郡主要先為母守靈三年,也半點不減天下人的震驚和蠢蠢欲動。

聖上無子,也未過繼,這江山最後落到誰手裡還大有變數。但若有長安郡主背後的十五萬西北邊防軍做籌碼,勝算則大大增加。

只要能尚郡主,自有大把橄欖枝等著挑,混個從龍之功還不容易?

然而對於稷州日常打馬鬥雞的少年郎來說,近日裡談論更多的,還是賀家私生子找上門的事。

半月前,就在長安郡主上門討嫁妝的第二日,一個自稱他爹是賀家三老爺的小子敲開了賀家大門。

三老爺睡夢中被夫人砸醒,初時拍著胸脯說肯定是認錯了人。誰知父子一照面,不到盞茶功夫,便相見恨晚。

然後拉著私生子的手要上街去買衣裳,說什麼也拉不住,氣得賀三夫人當即追著人打出幾條街。

不到半天,全稷州都知道了這個笑話。

賀三夫人是出了名的潑辣娘子,一干看熱鬧的人都等著看這個私生子是如何被趕回去。

誰知這個私生子竟然和長安郡主攀上了關係,還把三夫人逼得回了娘家。

讓人大跌眼鏡,直呼刺激。

只是在他們的認知里,這私生子出身鄉野、做事莽撞、不顧廉恥,自然而然就聯想成了無甚學問且形容鄙陋、行事猥瑣之人。

再看眼前少年,身上明灰色的棉布袍子雖舊,卻乾乾淨淨沒有絲毫褶皺;頭髮扎得整整齊齊,露出光潔額頭;一雙桃花瓣似的眼清清亮亮,仿若春日湖水。

氣質溫和,整潔大方,叫人一眼便心生好感。

怎麼看怎麼不像私生子。

有好事者不由拿斜眼往邊上瞟。

這私生子名義上同父異母的哥哥就在那兒站著呢。

賀今行看著眾人變幻紛紜的臉色,大約能猜到他們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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