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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罷。」裴公陵嘆了口氣,以禮相送,「郡主慢走。」

然後幫著師爺扶住楊語咸。後者看著賀靈朝,呼出一口酒氣,垂下頭。

荔園的大管家同一眾僕人牽了馬等在大門外。

卷日月見人出來,輕輕掙開牽著他的小廝,走到賀靈朝跟前。

賀靈朝拍拍它的頸子,又與它互相蹭了蹭臉,才翻身上去。

忽聽一聲「明岄」。

轉身看去,先時那高挑女子正打橫抱著傅景書跨過門檻,兩個小廝抬著輪椅跟在後頭。

一輛黑漆的雙乘馬車等在一邊。

「郡主,」傅景書靠在明岄懷裡,向人點頭致意,「來日再會。」

「景書小姐,再會。」賀靈朝目送她被抱上馬車,然後調轉馬頭向南。

隨行衛士早些用了飯,已候在一旁,整裝列隊隨郡主一同離開。

厚重齊整的馬蹄聲遠去,傅景書才叫車夫,「走吧。」

馬車一動,坐在她對面的少年便捂著帕子咳起來。

「何苦要跟來呢,白白遭罪。」她有些無奈。但她雙腿沒用,想替他順氣也無法。

傅謹觀緩過來,慢慢放下手,「你又為什麼非要來?」

車窗都遮著綢做的帘子,不透風,也不怎麼透光,他本就蒼白的臉色像蒙上了一層灰。

「為什麼。」傅景書扭開臉,輕聲說,「哪有這麼多為什麼。」

她忽然想到什麼,拿出一個小物件來,俯身伸手要給對方。明岄挨著她坐,抬掌虛虛抵住她的心口,免得她跌倒。

傅謹觀伸出手,妹妹在她掌心放了粒什麼東西,他送到眼前仔細看,才見是顆綠松石。

「郡主給的呢。」傅景書抓著明岄的手撐直了身體,靠著車廂壁說,語調帶著些輕快,「你戴著,或許身體能好一些。」

他握緊掌心,扯出一個笑來,「好。」

出了荔園馬道,便是官道。官道挨著黍水鋪展,與河道隔了數十米遠,平坦開闊。

賀靈朝縱馬飛奔,腰間錦囊墜著流蘇飛舞。

不看方向,不辨路標,只沿黍水一路向前。

廣袤的重明平原上,低矮的丘陵起伏間,這條長八百里均寬三十丈的河流片刻不息。

校書在河上設館舫,騷客沿岸誦詩文,河底埋著無名的枯骨,河邊飄著柔美的民謠。曾有大戰在此發生,戰火燒乾土地,也有無數船隻牛馬商隊來往,在廢墟上重建城池。

自北人南下墾荒以來,稷州千年歷史沉澱於黍水不絕的浪滔。

「今日天氣好,只當跑馬也痛快!」賀靈朝高亢的聲音散落在迎面湧來的風裡。

「是啊,一個多月沒這麼跑過了!」身後跟著西北回來的兵,騎的都是錯金山下跑出來的馬,把宣京的禁衛們甩開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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