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先生猜得不錯。傅家嫡出四個女兒,別說一個,嫁兩個怕也是願意的。」
楊語咸笑著將一碟清蒸的魚腹推向張厭深,「臨走時才烹的鱖魚,先生嘗嘗。」
稷州城東北的傅宅,正院正房。
傅景書端著藥碗,舀起一勺,輕輕吹了幾下,送到傅謹觀唇邊。
後者靠坐床頭,倚著大藥枕,低頭抿下那一勺藥。
這幾日寒暖驟變,他隨之纏綿病榻,虛弱到不能舉杯。至於藥苦不苦,他的舌頭已不太能分辨。
傅景書慢慢餵完一碗藥,站在床前五步遠的人也講完了今日所學。
這人束男兒髮髻,著靛藍豎褐,身材平平。細聽聲音,卻是清冷女聲。
「……所以謂之『禍福無門,為人所召』。」
「哥哥,你看。」傅景書放下藥碗,替床上的人擦了擦嘴角。她的輪椅緊挨著床沿,輕聲如同耳語。
「先賢都說了,是福是禍,並非上天安排,而是由人自己決定。所以啊,只要我們努力,禍事也能變成福氣。」
傅謹觀勉力笑了笑,「是啊。」
他們能在此苟活,不就多虧了這兩副病殘之軀。
「可惜的是,雲時先生的課總有些深,好幾句我都不明白。」傅景書說著看向第三個人,「明岄,你回書院吧。路上小心。」
明岄應了一聲「好」,轉身離開。
室內只餘一對兄妹,傅景書歪頭虛虛靠著傅謹觀的肩膀,「哥哥,你要快些好起來,我想和你一起讀書。」
傅謹觀抬手想要摸摸她的腦袋,手臂無力,最終只在額頭上如蜻蜓點水般碰了一下。
鱖魚新鮮肥美,長筷一觸即揭起一片。
張厭深夾了一塊咽下,才說:「傅家嫡女可不止四個,稷州還有一個。」
楊語咸微微一愣,片刻反應過來,「那對病癆兄妹?算不算都沒所謂,還能活幾年尚且是未知。」
「存在即是變數。」張厭深微微一笑,「雖然確實弱小了些。」
「總不能被一個半癱截了胡吧?就算傅禹成拿得出手,秦毓章會收?」
很顯然,他並不把這對兄妹放在眼裡,很快說起第二件事,「先前郡主讓我查的事,一查就有眉目。」
「能調騎兵,除了州駐軍不作他想。稷州駐軍監軍年前往宣京送過一批禮,大半部分進了秦宅。趙睿這老東西如願以償,當了秦毓章的干孫子。」
楊語咸嗤笑一聲,「秦毓章愛惜羽毛,他兒子卻來者不拒。趙睿認不成乾爹,隔個輩兒認個干爺爺也差不離。」
「歪風邪氣。」張厭深搖頭,放了筷子,「未必是秦相下的手。」
「秦毓章不動,太后可不會忍。」楊語咸冷下臉,面色有一瞬間無比猙獰,又很快恢復冷淡模樣,「總之秦氏動機與條件皆充足,嫌疑最大,不可不防。不過郡主本就不愛見人,我不再請,她便不用出來。不出來,就少了很多風險。」
他盯著張厭深,緩緩問道:「先生,你什麼時候能離開小西山,去為郡主授課?」
張厭深不置可否,只倒酒再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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