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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壞對方的事,他這位舍友還是很好相處的,就是不知道那新來的同窗到底哪裡惹到了這位。

賀今行進了藏書樓,直接上三樓找到自己要的書,再下來登記。

先生慣常坐的位置仍是空的。

「先生還請記得我們要做的事。」楊語咸收了盅碟壺盞,提著食盒起身。

張厭深亦撐著長案站起來,「我張厭深苟延殘喘至今,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先生知道就好,我也不願時時提醒。」

楊語咸出了起居室,走到台階下,回身一揖,「張公請住。」

「楊大人慢走。」

桑榆將晚,張厭深抻直了骨頭,目送一行人遠去。

他回到藏書樓,翻開借書記錄冊,看到最新一行筆跡端正的姓名與書名,嘆息一聲。

阮籍猖狂,豈效窮途之哭。

時不我待啊,小少年。

第018章 十五

留春春不住,恍然已立夏。

賀今行睜開眼,屋裡已有蒙蒙光亮。

夜裡不小心趟進個噩夢,雖然明知是假的,但醒來仍有些心悸。

他脫了汗濕的裡衣掛到架子上,肩背上五寸長的簇新瘡痂在晨光里若隱若現。

今日是常先灼的課,不必去講堂,他吃過飯就回齋舍看書。

估摸時間出去,一開門便見檐下柱子旁靠著個人,對著他小幅度地揮手。

「同窗,早啊。」

「早。」賀今行關上門,兩人一起去演武場。

「實不相瞞,」陸雙樓勾著他的肩膀,微微嘆氣:「我等你好久了,從你進屋開始。」

賀今行看他一眼,「改性子了?怎麼不直接敲門。」

後者半靠著他笑了一聲,「這樣顯得我有誠意嘛。」

「嗯?什麼事?」

「等會兒再告訴你。」

「你這個樣子,我怎麼感覺沒好事?」

「是好是壞現在可說不清啊。」

兩人沿著鵝卵石鋪就的小路往上走,自學齋到演武場,恰有一段路可以望見朝暮亭。

亭里已立著一個人影。

「張先生真夠辛苦的。」陸雙樓說,「據說學監每年都會提議雇個人來專門敲鐘,但張先生都拒絕了,一定要每天親自敲。」

賀今行看著老人筆直的身姿,想到每日不輟的鐘聲,默默不語。

張厭深似有察覺,轉過來對著他們的方向遙遙一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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