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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醉花粉了吧?」賀冬說,「看這疹子起得又急又密。不過今日裴老太爺大壽,來這兒的應該都指著機會一飛沖天,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莫不是被算計了。」他三兩句說定結論,看向白衣男子,「你不管管?」

白衣男子垂著手,只看了一眼,輕飄飄道:「自家貓兒狗兒打架罷了,何須管。風塵場上的規矩,贏了就是道理。」

「那可惜了,這姑娘身段容貌還是不錯的。」賀冬有些遺憾地搖頭。

裴家請這些妓子來是為了增光添彩,面容有損,就不可能出現在台前。雖然日後會好,但是這機會只有一次,錯過可就沒了。

他雖看不慣這些不入流的手段,卻並沒有多管閒事的想法。畢竟別人的地盤,主人家也說了不必管。

賀今行沒想這麼多,只問:「若我幫她,可算壞規矩?」

空氣安靜了兩呼吸,白衣男子拱手答道:「自然不算。郡主肯垂憐,是這貓兒的福氣。」

「那就好。」

見少年走出幾步,賀冬忙追上去,「哎,主子等等。」

賀今行停下,回頭輕聲問:「冬叔,可有對症藥?」

賀冬一頓,「你一定要幫她?」

「她幫過我。就算沒有,我們拉她一把也不過舉手之勞。」賀今行眨了眨眼,「勿以善小而不為嘛,冬叔。」

很多事他改變不了,但也有很多事,他力所能及,就一定要做。

不問前因,不慮後果。

「我就知道。」賀冬瞥了一眼樓下那女子。

這可不是舉手之勞。

風塵妓子最是薄情寡幸,賀冬心道,只盼好心有好報吧。

他自袖袋裡掏出一小折油紙包,遞給對方。

「我就知道冬叔能救。」賀今行雙手合起來拍了下他的手,綻開笑容:「那信要緊,您先走吧。」

後者點點頭,揣著雙手,「照顧好自己,可別再幹什麼傻事兒了啊。」

他本想板起臉,看著少年人彎彎的眼睛,最後也忍不住笑了。

兩人下樓即分開,賀今行轉向花廳。

那女子尚未起身,她垂著頭,死死盯著自己的手。雖匍於地,身形體態卻呈現出柔弱的美感,仿佛不勝風雨的花枝。

那是常年累月刻意訓練出的結果,幾乎成了本能。

她六歲入青樓,五兩銀子,就讓她爹按著她的手畫了賣身契。幸而有一身好皮囊,被媽媽挑了去,學得琴蕭歌舞,媚人手段。

磋磨十年,片刻不敢偷懶,才得了樓里一頂小小花冠。而今一朝錯信,就要全部付之東流。

她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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