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作揖,「請陛下評判。」
「有這事兒?」明德帝揚聲道,「陸潛辛,你怎麼說?」
「陛下。」陸潛辛隨之出列,向皇帝行了一禮,淡淡道:「馬球素來激烈,球杖無眼,磕碰乃是常事,況且犬子亦墜馬受傷,怎能說是『故意』?拙荊只為了解當時情況,才請那孩子前來詢問一二,並無惡意。那孩子走時還好好的,臣府上奴婢與府外街鄰皆可作證。中毒與否且不論,就算中毒,又怎能一口咬定與鄙府有關。」
陸潛辛看向晏永貞,兩人皆是正二品文官,並列而站。「臣倒是好奇,晏大人為何要如此顛倒黑白,誣陷於臣。」
「臣身為御史,風聞奏事,只糾劾不舉證。」晏永貞嗓音洪亮,「是黑還是白,陸尚書不該問我,該捫心自問。」
「陛下——」
「陛下!」
陸潛辛回頭看向與自己同時出聲的另一位,卻是右都御史孟若愚。
「臣,」孟若愚一撩袍擺,跪下道:「亦有奏。」
明德帝坐正了,捻了捻手指,「說。」
陸潛辛沉下臉。
滿朝文武皆不由自主地站直了,甚至為首的秦毓章與裴孟檀也回頭看了一眼。
「臣要參劾戶部尚書陸潛辛。」
孟若愚自袖袋中拿出一本奏摺,雙手呈上,「請陛下先行覽閱。」
順喜快步下來,捧起奏摺呈給明德帝。
明德帝頓了兩息,才拿起奏摺,打開來看。
皇帝看了許久,底下朝官紛紛覷著他的臉色。
只見陰晴不定,皆心道不好。
孟若愚不等了,高聲道:「今年五月二十,重明湖泛濫,漢中路遞的奏摺稱東岸村落被全淹三十有餘,波及五萬餘人口,當時朝中決議,由戶部撥款五十萬兩白銀火速賑災。然而事實上,此次泛濫波及總人口只有近兩萬人,按理只需二十萬兩賑災銀。」
「而為什麼災情不大,是因為重明湖泛濫乃是人為。有人在汛期之前,填了重明湖入江水的泄口,借著連天暴雨導致湖水泛濫成洪澇!除此之外,稷州知州楊語咸在六月初接到戶部公文,然而直至八月中秋,才接到只有十萬兩的賑災銀。」
「敢問陸大人,是誰下令在燕子口填的沙?是誰指使漢中路虛報災情?又是誰,吞了剩下四十萬兩賑災銀!」
「此舉上傷天理,下害人倫,罔顧國法,欺君欺民。」他的聲音嘶啞,語調激昂,一字一句飽含悲痛,最後含淚磕頭,「請陛下明斷!」
滿朝皆驚,竊竊私語間,幾名官員趁機互相換了眼色。
明德帝站起來,攥著奏摺走了兩步。磨著牙神色變幻幾許,憤而將摺子擲下。
奏摺在半空中呼啦啦散開,落到御階前,攤了一地。
「陛下!」陸潛辛當即跪下,「孟大人所言,臣一無所知!臣冤枉!」
孟若愚當即抬頭,厲聲道:「臣有證人,請陛下宣見!」
明德帝坐了回去,又把御案上那枚銅錢捏在手裡,看著底下大氣也不敢喘的朝官們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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