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齊宗源聽罷便陷入沉思,對他最後一句話不置可否,他只能示意總督府里的主簿,「先將水報寫好,儘快下發。」
然而後者上任這幾年,別說寫,就連見都沒見過一封水報,茫然地踟躕半晌,問:「這……怎麼寫?」
「我來。」江與疏趕忙說,要了公文紙就站在桌邊提筆書寫,卻忽聽一聲暴喝乍響,「等等!」
他下意識地停筆循聲看去。
「先別忙發。」齊宗源神色冷峻,邊看向眾人,邊沉聲道:「我臨州城已經被淹過一次,給方圓百姓造成了極大的損失,若再次被淹沒,損失更是無法估量。且臨州作為江南路治,經濟重鎮,我們能不能在洪災中保住它,對整個江南的救災賑災來說意義重大。」
最後將凝重的目光放在了江與疏身上,「江主事,可有什麼比較穩妥的分洪、消洪的方法?」
江與疏停下筆,一邊回憶自己在這方面的所學,一邊遲疑地說:「消洪幾乎不可能做到。而分洪,要保住臨州,就得在堰塞湖的其他方向開鑿出缺口,讓洪水流到其他地方。這樣的話,那其他災情可能已經穩定地方就得再遭一次洪災。」
嬴淳懿心下分析著齊宗源的用意與這件事各種走向的後果,口中道:「天災不可避,唯轉移而已。」
齊制台搖頭嘆息:「本台忝為江南路總督,每一村每一鎮都是本台身上的血肉,若情況允許,本台自然哪裡都不想割下。但天災當前,不得不做出取捨,東隅桑榆,孰輕孰重,想必諸位心裡也明白。」
「既然如此,」江與疏不知為什麼感到有些難過,聲音低落了些,但仍然恪盡職守地說:「太平大壩西面是高山,也是江水來處,沒得選。」
而後彎下腰仔細地看輿圖,圖上江水縮成一條線,自太平盪東流數百里,過臨州再轉折向南,「這一截江水北面地勢比南面高,沒有支流承接,若是引流到北面,分洪效果難以預料且無法保證臨州不受到波及,也不好選。」
他的手指摩挲過山河的縮影,停在太平大壩以南的地方,「但南面這一條澄河與太平盪距離相近,中間有山谷直連,入江口又在臨州下游。若是將此處做為分洪口,洪水可以經山谷入澄河再繞回江水,同時避開臨州。」
眾人的目光依著他的話在輿圖上聚集,齊宗源意味深長道:「太平大壩東南乃是淮州地界,淮州是我江南最為繁華的地方。」
「呃,」江與疏覺得制台大人似乎是不太滿意,趕忙出聲:「下官、下官前面說的這些都是最佳條件下的假設,如果這條線路上有什麼重要的不能遭水的地方,或者實際地形與輿圖有出入,可能還得斟酌,斟酌一下。」
「淮州在這裡。」孫妙年與自己的上峰對視片刻,點了點輿圖,「澄河上游,與這片山谷隔了幾座山,應當影響不大。」
江與疏忽然明白了他們的傾向,收回手攥著自己的官服,鼓起勇氣說:「下官剛剛想到,其實,或許,可以在開分洪口的同時清除太平大堤上的堵塞物,讓兩邊同時泄洪。如果做到真正的分洪,不論那邊的壓力都會比只泄一邊要小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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