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便轉身離開,袍擺帶起一小片風。
賀今行看著他的背影,陽光有些刺眼,他單手蓋了蓋臉,也去做事。
年少時對棋暢談已是往事,以他現在的位置,確實不夠資格談「規則」二字。
要更加奮進才行。
及至午時,幾日前被派往各州運糧並調查民情的諸人都陸續趕到。
許輕名當時給的時限是三日,但他們多在回臨州的半道上才收到消息,再折往淮州,是以耽擱了些時間。
制台大人在午後歸來,腰帶上扎著一截白紗。他先是查看了淮州衛追捕鄭鋒毅的案卷,然後就著仵作的屍檢匯報驗了罪員屍首,便命人將所有屍首一把火燒了。最後才聽各人匯報,並未追究遲誤之事,隨即就地召開一場小型的議事。
賀今行見沈亦德與張文俊皆在,唯獨不見比他還早來的盛環頌,遂問身邊同僚:「盛大人為何不在?」
嬴淳懿坐在上首一側,聞言淡淡地說:「他去吳州了,暫且不必管他。」
他便知盛大人是去整頓吳州衛軍務,向前者微微頷首表示明白。
而另一側的許輕名翻看著半日內積累下的文書,大都是趕建懸壺營與李太醫治疫所需人與物事的清單,部分涉及到江南路內務,忠義侯不便做主。他一面簽字蓋印,一面抽空看了一眼眾人,說:「水患未絕,疫病突發,但在官府控制下都有所穩定,態勢向好。而官府進一步該做什麼怎麼做,大家有什麼想法,盡可暢所欲言。」
「這……」底下眾人分列兩邊,總督府的屬官一列,欽差麾下一列,淮州府的屬官則站在最末。然而聽了制台大人的話,皆是欲言又止,然後互相打量,都不願做頭一個。
賀今行抿了抿唇,起身拱手道:「洪澇,疫病,都是折損人口的大災。下官以為,現下淮州因疫病戒嚴,不如趁此機會進行一次人丁清查。」
寥寥數言,吐字清晰,音聲明朗。然而落在周遭大部分人耳里,不亞於往他們腦子裡丟了個炮仗。
不等眾人反應,他便快速地接著說道:「土地田畝也需重新丈量,有主的翻新計數,無主的另行分配。淮州乃至整個江南路現行的魚鱗簿與黃冊還是天化初年所制,是時候更新了。」
嬴淳懿也看著他,但目含探究,十指交叉而握,顯然是在飛速地思考。
人丁,土地,無論對世家大族還是升斗小民,都是根本。
統計人口,清算田畝,這要動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當即有官員被激得站起來反駁:「賀大人,這恐怕不太好吧?」
「是啊,未免操之過急。」
「疫病尚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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