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小賀大人還是個性情中人?」王玡天搖晃的扇子慢慢停了,「那此事就作罷,再也不提。不過,我此前提議,你真的不再好好考慮考慮?」
他走近兩步,微微矮身與少年視線平齊,低聲說:「依在下所見,小賀大人既經科舉入仕,想必已經打算要脫離那一重身份。郡主死遁的代價太大,嫁到一個互知根底的大戶人家,從此尋個理由不再拋頭露臉,是最簡便的法子。而我王家在松江,不沾兵權,不涉朝局,不會讓陛下懷疑,我本人還身在稷州,是你最合適的下嫁選擇。」
「話雖如此,」賀今行總有些說不上來的怪異之感,「你為什麼這麼著急給自己……說親?」
對方「哦」了一聲,坦然道:「我也到了婚配的年紀,家裡催得緊。縱觀整個大宣,可堪與我王氏相配的,也不過幾家。我父親中意裴氏女,然而在我看來,裴家的小姐好則好矣,唯一可能與我志同道合的卻已經飛過了牙山。女孩子最美的年華就是未出嫁時,我雖不在意兒女情長,但也並不想把好好的姑娘娶回來互相折磨。」
他頓了頓,意有所指道:「郡主守孝只三年,最遲明年,宮裡必定提起賜婚之事。」
賀今行默然無語。
陛下早有賜婚之意,守孝只能拖一時,這確是一樁不得不面對的麻煩事。
王玡天見狀,再次搖扇而笑,「我可以更有誠意一些。你如果願意,這就只是你我之間的合作,不牽扯其他。」
「若此話當真?」賀今行攢著眉問,不等回答,便抿唇沉思。在心中衡量許久,終於鬆口道:「我重新考慮。」
「好。」青年撫掌退後,展袖作揖道:「曠靜候佳音。」
而後經過對方,登上馬車,開懷而去。
一名侍女奉上擦汗的冰帕,他拈起帕子隨口道:「你們什麼時候又換了新花樣?」
「夫人送來的,說是表小姐親自繡成,請公子看看手藝。」另一名侍女低眉回答,再捧上一條。
他動作一頓,丟下手中的帕子,換了另一條,「既是母親的主意,那不好退回去。就寄一百兩銀子回去,說,本公子傾力支持表小姐的繡坊事業。」
「是。」侍女盈盈應道,掩唇而笑。
馬車叮咚駛過巷口,帶起一陣香風,錯身而過的賀冬嘀咕了一聲「花哨」。他走到賀今行身邊,仍不忘抱怨:「好好一個世家公子,怎麼跟只花孔雀似的。多走兩步又能怎樣?非得讓馬車擠進來。」
後者顯然在神遊天外,好一會兒才轉頭看著他問:「冬叔,你覺得賀靈朝和他聯姻怎麼樣?」
「啊?」賀冬猝不及防吃了一驚,說話都結巴起來:「這、這不得問、問問殷、你那、你那個爹?」
「是得問問,我晚些時候就寫信給他。」賀今行點了點頭,抬腳進醫館。
堂屋裡沒人,卻能聽見後院有斷續的說話聲,聲音高低不一,似在爭執。
賀冬跟進來後也聽見了,暫且放下沒頭沒尾的「聯姻」,邊往裡走邊重重咳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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