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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站在大開的窗前,背對著他們。

「臣賀旻,叩見陛下。」他一板一眼地行大禮。

「倒是個知禮的。」明德帝微微側身,斜睨著他。

聖上不叫起,他便不能起身。但他可以打直脊背,答:「克己復禮,乃臣本分。」

「既為仁,那這本帳,又是怎麼回事?」明德帝舉起左手,道袍的寬袖滑至小臂,隨風微動。而他手中正捏著一寬本帳冊,封皮朝向殿裡。

忠義侯說到做到,將這本帳呈到了御前。

「樊遲問仁,子曰:『愛人。』江南千萬百姓,除卻蠅營狗苟的魑魅魍魎,皆是身為食民祿領君恩的吾等官員要愛的人。」賀今行張口即答。

「為仁由己,臣既收下了這本帳,就該送到陛下面前。若留在手裡不聞不問,或暗中銷毀,就是愧對信任臣、把帳本交到臣手裡的人,愧對因太平大壩潰壩而家破人亡的江南百姓,無異於誅自己的心。」

「你是求了個心安。」明德帝轉身,垂眼俯視這個才入朝不久的少年人,「卻置朕於何地?」

他將帳冊扔到一旁,負手於背後,聲音冷下來:「狀元郎穎悟過人,想必將這帳本上的帳目都一條條背了下來,是想要威脅朕,將這些人按律處置,將真相大白於天下,還是怎地?」

賀今行哪怕要仰視對方,也不避不讓,「這些問題,陛下身為君主,不該問臣。」

他抿了抿唇,選擇直言以稟:「臣為王臣,該遵君令,可為君死,卻不應受陛下如此責問。」

明德帝哼了聲,注視他半晌,才道:「罷了,平身吧。」

說罷坐到榻上,眉目浮現疲憊之色,「看在你也算知分寸、識大體的份上,朕且不追究你這一回。」

賀今行卻不肯起身。

順喜上前奉茶,也沒能阻止皇帝板下臉,「你還想要什麼?朕對你已經是寬宏大量,別不知足。」

他彎腰伏地,額頭磕到交疊的手背上。

「臣請外放。」

明月滿窗,清輝滿堂。

茶盞猛地被放到桌上,發出一聲脆響。

「同窗,」陸雙樓見人回來,立馬起身問:「你在崇和殿是什麼意思,外放,要離京嗎?去哪兒?」

看到比自己還早到自己家的人,賀今行只驚訝了一瞬,便習以為常,「對,外放去哪兒尚且不知。」

「為什麼?」陸雙樓不能理解,甚至有些急躁地說:「你現在不是挺好的嗎?」

他搖頭,「中書舍人位卑而職重,能知天下事,卻不能改變其中哪怕一件事。我不想再這樣下去,我想去某個地方,哪怕只做個縣丞,也能著手做實事。只有做到實事,我才能真正的平靜下來。」

「你……」陸雙樓看著他,目露困惑,但仍盡力去理解他,然後遲疑道:「這段時間很痛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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