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送對方出門,背後才響起微弱的聲音。
「你不是不吃外食麼。」賀長期朦朦朧朧聽了一段對話,終於撩起眼皮,「我記得在稷州,誰請你都不去。」
「與人相交,免不了人情套人情,利益疊利益。」顧橫之轉身說:「能避則避。無法避,那就不避。」
「你怎麼都有理。」賀長期花了點功夫才消化自己目前的姿勢,鬱悶道:「那可有酒肉?」
「沒有。」
「梨呢?」
「只有一個。」
賀長期一點一點地轉動身體,琢磨道:「我怎麼覺著你有些厚此薄彼呢?」
顧橫之與他對視兩息,坦蕩地頷首承認:「對,只想給他。」
「……行吧。」賀長期也不是真想吃喝,他又轉了轉腦袋,突然警覺:「那是我弟弟,不是你的。」
他還記得顧蓮子是個不省心的熊玩意兒,比他那倒霉弟弟差遠了。
「我知道。」顧橫之給他倒了杯溫水,端到他面前。
看到就很好。能說上話,也很好。
不需要更多。
賀今行一回來,就看到顧橫之一邊給賀長期餵水,一邊說馬匹交付的事。像是懸在頭頂的秤尺終於落到了好的那一面,他終於完全地放鬆下來,輕快道:「大哥你醒啦。」
他洗了梨,也洗了匕首,見人醒了,就從預備切兩塊變做切三塊。
「別動!」賀長期一看他的動作,立馬叫道。他嗓子本就不好,一激動就喘氣如砂礫磨蹭一般拉得變了聲,「梨子不能分!」
賀今行想拍拍他,顧忌著傷口又不敢下手,只得看著他自己恢復過來,才問:「為什麼?」
「分梨就是分離,寓意不好。」賀長期給顧橫之使眼色,「我和橫之也不想吃。」
顧橫之簡短地應了聲。
賀今行左右看看他倆,不解道:「可大哥你不是不信神佛嗎?更遑論這些俗諺。」
賀長期看著這倒霉弟弟,英氣的面容上難得露出糾結的神色。兩股念頭在他腦中激烈鬥爭許久,最後他試探著說:「若神佛真能保佑你們,信一信也不是不可以?」
在一天前,他曾經認真的想過,如果此後再也不能見到父母親長、兄弟姐妹以及好友同袍,他該怎麼辦,會不會後悔?當時靠一股領兵的責任與不服輸的孤勇撐著,只道死字就一刀,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現下坐在病床上,面見故友,行動受限,才感到後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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