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叔?」賀今行有些意外,上前去迎對方入內,「您怎麼這時候來了,路上一定極熱。」
「你又忘了。」賀冬進屋放下藥箱,拿出腕枕。
他立刻明白,半年過去,又須得問診斷脈。於是去打了壺井水回來,便乖乖坐好,等前者喝過一碗水,才伸出手。
雖縣衙吏員激增,但後院還是一個雜役都沒有。
「我來的路上,聽說你此前去了一趟衷州。」賀冬兩指搭上他的手腕,仔細感受脈象。
他們在西北的消息網要比中原靈通,消息的收集與傳遞也都要便捷許多。
「對,蒼州馬匪一統成了馬幫,想劫我們交付給南方軍的馬匹,反被我們連同南方軍和衷州衛俘虜大半。」賀今行頷首道:「但衷州衛讓馬匪頭子牧野鐮跑了。此人能屈能伸,頭腦靈活,又有錢財打底,能跑掉也不奇怪。」
「但我特意繞了蒼州一圈,沒有發現此人的蹤跡,不知道跑哪裡去了。」賀冬說著眉心緩緩挨近。
「若他一個人,找他無異於大海撈針,撈不到也沒什麼。若是捲土重來,不必找,也會顯形。」賀今行微微一笑,示意他不必為此人煩憂,再道:「您此去寧西,如何?」
賀冬聞言,先是嘆了口氣,「余文道不止全家老小搬過去,還把他兒子送到宛縣去了。朝廷上面又派了兩個監工下來,一個禮部的,一個工部的。」
他說到這裡,又想起此去安縣,見到這位新上任不久的余縣令帶著的監工大人巡視礦場的諂媚模樣,直接托出結論:「我覺得他不可信。」
賀今行的眼珠子動了一下,人卻陷入沉默。
賀冬見狀,說:「難道主子還願意相信他?他一家老小的命根子可都捏在秦毓章手裡了。」
「冬叔你看。」賀今行伸臂指向洞開的窗戶,指向院子裡那架葡萄,「這是余大人託付給我照料的,他說出果無籽且極甜。再等上半月,就知他所說是真是假。」
賀冬鬆開他的手腕,看清窗外綠葉間的嫩果,想起往事,一時有些複雜。最後只說:「但人是會變的。」
「人心之變只在瞬息,要永遠堅持一個想法,難於登天。」賀今行平靜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每個人做事的方法不一樣,我從不圖謀別人的良心,但只要余大人沒有做出背刺的實質痕跡來,我就願意相信他。」
賀冬時常為他這種類似「心大」的性格感到不省心地頭疼,但隨著對方年歲增長,又漸漸為這種氣魄折服,「那如果走眼了呢?」
賀今行微微偏頭,視線從天光里挪回來,伸出另一隻手擱上腕枕,輕聲笑道:「雖然我還沒有遇到這種情況,但我肯定會想辦法補救。不過,我娘會走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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