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詞叫『夜長夢多』。」他不說話,王玡天得說,語調幽幽:「那天聖旨晚間才到,郡主半夜就跑了,我總覺得心慌啊。」
因他叔父的關係,他能知道有聖旨要來稷州,但聖旨上寫了什麼,卻不是王正玄能窺探的。
「陛下只讓我在年底回京。」賀今行走時確實有想過就這回與王玡天說定合作,但聖旨讓他再度猶豫。而後在眉州,顧元錚追上來,他是明確答應了的,不能出爾反爾。
他又想到那句「能寫一封信的時間」,這一次琢磨出了一點狡猾的意味。若是這封信遲遲不來,他豈不是一直得等?但轉瞬又自行否定了這個想法,應該很快就能等到吧,畢竟是顧橫之。
「看來真是出現了變數。」王玡天這回沒有帶侍女,自己給自己沏茶,然後遞一杯出去,「小賀大人,我為了等你答覆,可是拒絕了許輕名啊。」
「許大人?」賀今行眉毛一揚,「可否詳細說說?」
王玡天毫不隱瞞道:「許輕名今年又向我稷州借糧。他準備重修太平大壩,需要徵調徭役。官府可以不發工錢,但民夫口糧得供吧?工期還不短。但江南路的情況大家都知道,不止今年,明年都不一定有餘糧。」
他樂意讓人知道自己的犧牲,因為這有時候是一種變相的肯定與選擇。
「那王大人為什麼拒絕?」賀今行握著那杯茶,慢慢摩挲起杯壁。
「去歲借的糧尚未歸還,今年再借,何時才能還?朝廷免了江南四州的稅賦,總得有其他地方去補,小賀大人覺得我這裡的稅會不會漲?收不回的糧食,繳不齊的賦稅,誰來補?」
王玡天垂首,嗅著茶香慨嘆:「松江已經連著兩年大災,大雪落下來,我王氏做為當地大族,多少得擔著些。在我赴任稷州之後,所有花費皆是從我自己帳上出,錢也好,糧也好,都是有限的,可不得用在刀刃上?」
有些人就是有舌燦蓮花的本事,將最精明的利益計算說得坦誠又充滿感情。繞是賀今行,沉吟片刻,也不得不誠懇地道一句:「多謝王大人看得起在下,但不知太平大壩可有動工?」
許輕名絕不是知難而退的人。
王玡天頷首道:「他同時找了蘇寶樂。」
「老實說,許大人也是個人物,某願真心道一句『佩服』。但很可惜,他是秦相爺的人。」
他這回借糧給對方,收穫不會超過付出,不划算。
「買糧與借糧,耗費天差地別。一個蘇家,肯定不夠。」賀今行想起江與疏畫過的草圖,粗略算了算,不由皺眉,「許大人在強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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