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蹄聲再次如轟雷迫近,這一次繞是他也再不能分心,全身都運轉到極致,只有一個念頭一個目標——逃!

不能停下,不能跌倒,來不及注意其他人,更沒有時間去救人。

否則不等西涼人的屠刀揮來,就會先被一同逃命的百姓踩死。

不知過了幾條街,前後左右也不知換了多少撥人。

到處都是驚惶奔逃的人影,哀鳴慘嚎的哭叫。

在這個尋常至極的黃昏,不少人已回到家中,炊飯等食。

西涼騎兵猶如天降魔神。他們茫然失措,反應稍慢一些,整座城池就已變成屠宰場。只要被騎兵的陰影籠罩,不論投降還是反抗,都只有死路一條。

在高速衝鋒而序列絲毫不亂的鐵甲洪流面前,血肉成了天底下最柔軟的材質,一觸便碎。

官溝里流的不再是污水,而是分不清誰的鮮血;磚縫中填的不再是沙塵,而是踐踏成泥的碎肉。

牧野鐮這輩子都沒有這麼狼狽過,不,半座城的逃亡比他這輩子還要長,他是豁出半條命才撿回剩下半條命。

一行四個人出了城也不敢停留片刻,順著盜取印信後的撤退路線狂奔出好幾里,和接應他們的部下匯合,才敢稍微放鬆。

其他馬匪見狀大驚,紛紛問他們怎麼了。

牧野鐮沒精力細說,催大家趕緊撤退。

師爺是個文人,已然累得虛脫,根本騎不動馬。他就把人放到自己馬上,顧不得黑夜不便,抽馬狂奔。

一路南下向淨州走了大半夜,人馬都已疲累,才在黎明之際尋了個地方暫且歇息。

馬匪們此時都知道事態嚴重,西涼人神不知鬼不覺打進來,再待在蒼州不只是不好混,還有隨時碰上殺身之禍的可能。

師爺虛弱地說:「若是棄了馬,混在流民群里,或許用不著堪合文牒,就能過衷州。」

牧野鐮比他稍微好一些,問:「這麼多西涼兵,你覺得他們會留在蒼州還是撤退回西涼?」

師爺:「咱們要是能翻過業餘山,有屠城的實力,你會輕易收手麼?」

昨晚跟隨去蒼州城的下屬之一惡狠狠地說:「那不得多屠幾座城,能打到他們王都最好!」

另一個卻說:「萬一衷州過不去怎麼辦?那些中原人眼睛都長在頭頂上,來西北做生意的都還嫌棄我們是鄉巴佬,肯定不想我們過去。」

牧野鐮看他片刻,走過去攬著他,笑嘻嘻地說:「兄弟你考慮得也有道理,那你說說,咱們怎麼辦?」

那人賊眉鼠眼,也猥瑣一笑:「西涼人肯定是想把蒼州打下來。蒼州這麼大,他們沒有咱們熟悉,咱們還有人有馬,完全可以向西涼兵投誠啊。哪怕他們分咱們一個小縣城,咱們也不用到處討食了。老大你說是吧?」

「你這麼想啊,也不是沒有道理。」牧野鐮摩挲著下巴,考慮了一會兒,問其他人:「大伙兒怎麼看?大家都是兄弟,有意見別憋著,要是兄弟們都沒有意見,那咱們就按老三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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