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午時,外牆崗哨來報,西涼軍派人前來叫陣。
「頭幾撥不用理會,等鑄邪蒙諸親自上陣了,再來通報。」殷侯吩咐,轉頭叫軍醫:「溫大夫,我中午喝的藥什麼時候能好?」
軍醫意會,回稟自己下去準備,背過身無聲嘆息。
賀今行察覺到這兩人似乎不對,出聲說:「大帥,來回有一段路,不如我去吧。」
「不用。」殷侯制止他,等軍醫出去了,溫聲道:「我屋裡有一身軟甲,去穿上,待會兒一起上關牆。但不可趁此機會去找溫大夫,讓他為難。」
四目相對,賀今行看著那溫和卻不容置喙的目光,沒有再問為什麼,抱拳應下。
去而復返,軍醫比他先回。殷侯將手中藥碗放到桌上,靠著椅背闔眼淺寐。
他盯著那隻碗裡的星點殘汁,心中無數駁雜情緒交織,最後化作一片虛無。
申時末,隱約有鼓聲傳來,不出半盞茶,便連成了調子。
哨兵跑進內城,殷侯睜開眼,目露寒芒。不等通報,他便起身向外邁步,步伐有力,步步生威。
賀今行眼見所想成真,以為心中會起驚濤駭浪,誰知卻平靜如古井,令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然而情勢不由他深思,他在兵闌上取了把單手劍,就緊緊跟隨在他爹身後。
仙慈關的外廓牆十分寬闊,上下兩層。下層為基石;上層開設數間小室,於朝外的牆上鑿出一長列炮口;關牆上墩台營房林立,垛牆一側每隔十步便豎有軍旗,間插站崗的軍士。
殷侯登上關牆,沿路軍士皆注目稱呼行禮。待他出現在關牆上,響了好一陣的鼓聲便戛然而止。
賀今行看向關外,西涼人的先鋒軍已然開近。騎兵在前,步兵在後,軍陣一字排開,就列於大約兩百步之外。
鼓停後,當中一匹馬踏步出列,獨行至一百步開外。
「賀易津!」馬上的騎手已不年輕,嗓子卻比許多年輕更加洪亮,也更加粗獷,「終於捨得出來啦?」
說的卻是一口漢話,還帶著濃濃的秦甘口音。
殷侯高聲回道:「你年前蹲了幾個月都沒過來,這回好不容易伸出頭,我怎麼也得來看看啊。」
賀今行接連聽完,立即知曉了對方身份。這就是鑄邪蒙諸,西涼僅存的一位老親王。
而後才恍然發覺這兩人說話口音竟有些相似。
他看向殷侯,後者精神煥發,面容上猶帶著得見故人的笑意。
「咱們確實好多年不見,我一直沒聽說你卸甲放兵權,還以為你不會老呢。」鑄邪蒙諸哈哈大笑,笑聲迴蕩於戈壁上,卻有掩不住的蒼涼,「既然都老了,那就讓我們兩個老的在這裡打,別為難年輕人。」
「賀易津!」他聲嘶力竭地吼道:「放我的兒郎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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