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沒什麼好帶的,賀今行鎖上門,隨之一道前往刑部衙門。
刑部與其他幾部不同,官吏經常因辦案需要加班加點。哪怕是休沐日,同僚看到晏塵水領著個人上衙門來,也見怪不怪。
停屍房在刑部後堂西北角,斜對著大獄,門前兩盆羅漢松,在黃昏中肅靜如入定的僧人。
晏塵水進去便把四角的燈都點上了,房裡二十餘座蓋著白布的停屍台,一小半微微上鼓。他端了盞燈台,走到靠里的一座,掀開白布。
賀今行跟在他後面,一看,卻是一副白骨,頭、手、足俱在,皮肉全無。
「這人死了有三年多。」晏塵水把燈台放到一旁的空台上,取下牆上掛著的一雙手套,分給賀今行一隻,然後自己戴上一隻,把顱骨拿起來,「此前有過一次屍檢,檢定為自殺,卷宗記錄是頭觸牆,當場即死。你看。」
顱蓋骨有明顯的損傷,額側微微癟下去一塊,並分布著數條發散狀的細小裂痕。
「以頭撞牆,想一下就立刻撞死是很難的,需要非常大的力氣與非常快的速度。」賀今行戴著手套按了按塌癟處,又拿到手上翻轉察看,「有卷宗的話,此人是誰?死在何處?」
晏塵水道:「這具屍骨名叫袁三兒,稷州人氏,就死在隔壁獄裡,你應該也記得。」
「誰?」賀今行驚了驚,又低頭看了眼手中頭骨,奇道:「他死了這麼久了,你怎麼弄到的他的屍體?」
晏塵水說:「畏罪自殺的嫌犯,無人為他斂屍,屍體就由我們刑部統一掩埋。埋的時候會做記號,挖出來不是很麻煩。」
「去年傅禹成暴病而亡,我本來想去挖他的屍體,可惜快要挖穿的時候被陸雙樓攔住了,害我白跑一趟。對了,他沒考會試,你知道他去幹什麼了嗎?」
說到這裡,眨了眨眼,一副神神秘秘又忍不住要吐露些什麼的模樣,就等賀今行問他。
然而,賀今行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晏塵水高漲的興致立時消退下去,說:「好吧,陸雙樓和你關係最好,你知道的可能性本來就比不知道要大。」
說完又有了新的想法,興致勃勃道:「我聽我爹說,漆吾衛有門『手藝』,能徒手剝下一張完整的臉皮——要知道人死後不到一個時辰,就會開始出現屍僵。這一手可太厲害了,你說我要是再遇到他,能不能讓他教我一手?」
「……我覺得不能。」賀今行扶額道,把頭骨放回去,連問:「你去哪裡挖傅禹成的屍體?雙樓為什麼又出現阻攔你?等等,你去傅氏陵園了?」
「沒有。」晏塵水正色道:「我是想去看看他的臉還在不在,屍體上有沒有致命的外傷,不算盜墓。」
賀今行一直沒法完全理解他的思路,乾脆不跟著他走,而是直說自己的猜測:「漆吾衛既然來攔你,應該就是他們動的手。」
再肅容道:「但你這麼做太危險了。如果不是雙樓,不是漆吾衛,而是其他人殺了傅禹成,那他們勢必會防範有人去開棺驗屍,你一個人去,就是往槍口上撞。」
若真撞上,對方敢殺傅禹成,難保不會再做出殺人滅口、毀屍滅跡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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