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帝沉著臉睨他們一眼,「朝堂政務也是你們配插手的?」
陳林將手背到身後,五指攥緊。
陸雙樓單膝跪地道:「是屬下僭越了。但請陛下恕屬下直言,總不能由著這些大人們跪在午門,有些人既然想騙廷杖,那就該被杖責一頓。」
明德帝冷笑:「今日動廷杖,明日就能有幾十上百封諫疏飛到朕臉上來。」
他捏著那團紙,揉搓半晌,指著陸雙樓道:「什麼樣的人做什麼樣的事。你去找賀今行,告訴他,歇這麼多天也該歇夠了,趕緊把今日的奏報送進來。」
陸雙樓驚訝了一瞬,隨即掩住神色,「是。」
他特地從午門經過,去看門前廣場上鋪開一地的緋紫官袍。他盯著他跪在其中的親爹,轉了轉手裡的柳葉刀,拐道從東門出。
朝陽躍出雲叢,灑下萬丈紅光,與夏日的暑氣一道蒸騰出人間煙火。
官舍院子裡草木蔥蘢,卻是一片寂靜。
陸雙樓飛下屋檐,落到完全打開的窗戶前,素衣木簪的青年正坐在窗里寫文章。
衣衫隨風偃息,四目相對,他眉眼彎彎:「許久不見了,同窗。」
「雙樓?」賀今行擱了筆,笑道:「怎麼這個時候來找我?」
轉念又道:「是陛下派你來的?」
陸雙樓說:「猜得很準,不妨再猜猜陛下讓你幹什麼?」
賀今行再看他片刻,抿唇止住笑,起身道:「我去換官服,你進來隨意坐坐?」
「我就在這兒等你吧,反正也能看到你。」陸雙樓上前兩步,散漫地倚著窗欞,目光在屋裡轉了一圈,最後落到窗台上。
「我見過養花草的,養鳥雀的,還是第一次見養石子兒的。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那個啊,是我從雲織帶回來的,本來養的也是花。但花開有時,不能長見,剩下一罐子石頭又不捨得扔,就一直放著了。」
賀今行換好官袍,摸到左腕上的玉鐲,取了兩下沒取出來,乾脆往臂上一箍,再放下袍袖,提著招文袋出門。
陸雙樓隨他一道出去,又問:「那以前養的什麼花?」
賀今行頓了頓,沒有隱瞞:「木芙蓉。」
「秦甘有這種花嗎?」
「應該沒有,我有過的兩支,都是橫之從蒙陰帶給我的。」
陸雙樓停下腳步,念出那個已經顯得陌生的名字,「顧橫之?」
「是。」賀今行偏過頭,「有什麼不對嗎?」
陸雙樓也注視著他,那雙熟悉的眼眸依然澄澈,清晰地映出他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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