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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這個年紀與地位,子嗣不熱衷官途,又沒有蓬勃的家族後生需要提攜,財帛已然如浮雲。

「但我只能代表我一家人,左右不了其他人。」他繼續說:「芸芸眾生各有所求,最能驅使人心向背的永遠是利益。為什麼從江南開始試點,一路一路地推,甚至一州一州地推?不就是為了在時間上留足緩衝調整的餘地。我們是摸著石頭過河,鬥志必須昂揚,態度必須強硬,但在新法的制定上,實在不必太過嚴苛。」

「太籠統太寬泛就是隔靴搔癢,不好。可過嚴過剛也容易懸浮,落不到實地;就算強行落下去,也難免引起反噬。這就和我們一開始的目的相悖了,對不對?」

「謹慎一些,溫和一些,並不是妥協與縱容,而是為了讓我們即將出台的政策變得更有韌性,能最大限度地適應不同的情況。同時,也給日後的改動與完善留出空間。」

崔相爺說完一笸籮的話,見坐在下首的兩位年輕官員都作沉思狀,便捧起瓷盞喝茶。

直到賀今行理清思路,開口打破寂靜:「相爺的意思是說,嚴上寬下?」

崔連壁笑意吟吟,不置可否。

賀今行說:「世家有大族小族之分,商人有豪商賤賈之分。哪怕同屬一個階層,亦有差別,對他們用同樣的標準,是有些不妥。」

謝靈意接道:「譬如萬貫之財與百貫之財,都稅十之一二,看似很公平。可錢滾錢的速度是看本錢的,萬貫餘下九千貫,百貫餘下九十貫,根本沒法比。待到來年,萬貫變十萬貫,百貫變千貫,看似都在變好,可他們所擁有的財富差距卻比上一年更大。年復一年,兩者之間的差距只會越來越大,最終成為一條不可跨越的鴻溝。」

他頓了頓,有些猶豫地說:「若前者稅二,後者稅一,雖然還是不能阻止兩者差距變大,但至少可以抑制一些?」

賀今行說:「這世道無財不可活,有愛財之心實屬常事。有生財之道,不礙於旁人也無可厚非,甚至是值得誇耀的。可朝廷是天下人的朝廷,要儘可能地公正對待每一個百姓,要讓每個百姓都能豐衣足食,就不能放任極少數已經掌握了極大財富的人繼續大加斂財。」

謝靈意點頭贊同:「這一小撮人越富,不止普通百姓,國庫也會跟著變得拮据。」

話說到這裡,崔連壁挑明意圖:「所以,重點針對頂上那一小撮人,既能抑制他們累積財富的速度,又能收取更多的稅銀充裕國庫,反哺百姓。這樣,對底層的大部分人哪怕沒有明面上的優待,也相當於有優待。感覺到被優待,就會自發地趨向、擁護這一項政策。」

謝靈意也聽明白了,雖然損富益貧的道理是差不多的,但依崔相爺的意思,改稅推新制是與世族士紳的鬥爭,得盯緊他們,不必將重心放在底層普通老百姓身上,「可這批人當中的一部分擁有賦稅上的優待與減免,這是大宣律白紙黑字寫好的,若是他們拿這個當擋箭牌怎麼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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