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連壁頓了頓,開捐一事確實需要其他衙門監察,他本打算把這件事交給晏永貞。但眼下賀鴻錦這麼說,他又知道他對沒能坐上右相之位耿耿於懷,才盯准這個時間要些好處,稍加思索便安撫道:「那你刑部也看著些,之後改稅,你底下的清吏司也要出力。」
罷了又問陸潛辛的意見。
老同僚明擺著不分一杯羹不罷休,陸潛辛還能有什麼意見?
他想著賀鴻錦求的東西大約和自己不同,自個兒也能藉此機會接近刑部打探些事情,便痛快同意。
賀今行聽著他們三言兩語說定,毫不受影響地繼續道:「士農工商,後三者各有其稅,而『士』之一道,身負功名與官職便能得到極其優渥的待遇。昔日太祖設……」
「等等。」王正玄打斷他,說:「你也知道對士紳優免乃是太祖所立下的原則,這條鐵律從未動搖,大宣也因此綿延興盛兩百年。你連這都想動,莫不是想要攪毀我大宣的根基?」
賀今行拱手道:「王相爺誤會了,下官絕無違逆祖宗之意,擔不起您說的罪責。下官亦推崇太祖,因此熟讀太祖所設任一條例,朝廷稅賦是對士人有優免,但並非無止境,而是逐品逐級增減,譬如役糧優免就是從兩石到三十三石。相爺想必也是知道的吧?」
王正玄自出仕後就一直在禮部,自然沒有仔細研究過這些東西,但這會兒說「不知道」未免拉不住臉,就說:「是,本相當然也知道,所以呢?」
賀今行便嚴肅道:「既然每一品每一階都有對應的規制,那超出規制不遵成法的人,是不是目無王法、不尊太祖?尤其擁有田產與奴僕兩條,越制者大有人在,王相爺走南闖北,應當早已察知吧?王大人所言蠶食國祚、蛀毀根基之輩,難道不是這些人?」
「朝廷如此艱難之際,是不是不該再縱容他們,得把他們都揪出來,讓他們付出代價——刑責暫且不論,至少得為超出部分補稅吧?若是不肯,直接沒產充填國庫也說得過去。」
被一溜問下來,王正玄自然早就反應過來,自己又給人接話搭橋了,頓生悶氣額冒青筋。
然而他想起來之前,王玡天提醒他「多說多錯」,「崔連壁同意,就是陛下同意了,叔父你我反對無用,只會是白費口舌平添煩擾,所以您不如少開口。」
他咬咬牙,咕噥道:「說來說去,不就是想讓人掏銀子嗎?」
王玡天怕他又忍不住脾氣,把看完的副本遞給賀鴻錦,截過話說:「小賀大人野心不小啊,名為改稅,實則快把大宣律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動一遍。」
賀鴻錦接過去沒看,直接順手給了晏永貞,引得王正玄側目。
賀今行同時開口:「懸衡而知平,設規而知圓,法度不立,不能成制。要想讓新制有章法地推行下去,勢必要推動相關律例的廢立與完善。看似名目繁多,是因為涉及到的律例多,越往下我們越儘量往詳細里寫。我們這麼做,是怕新法與舊例產生衝突的時候,底下的官員和百姓不知該依從哪邊。他們一猶豫為難,就容易生出枝節,所以儘量寫清楚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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