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敘述的語氣,將他的推斷儘量平靜地說完。
可加重的鼻息與劇烈起伏的胸膛,讓另外三人誰都能聽出他的自責與懊悔。
「這不能怪你。」裴明憫為他感到惆悵,安慰道:「舊案疑點重重,你盡你所能去找尋真相,這件事絕對不是錯。」
柳從心關注的卻是案子本身,這也是他來的目的之一,「前天你在刑部要立案狀告賀鴻錦,不惜把自己搞成現在這副樣子,是不是查到什麼關鍵證據了?」
談起正事,晏塵水反倒好受些,沒有提及忠義侯,只是吸著鼻子點了點頭,說:「明天冬叔送我去大理寺,不,先找盛環頌,把我掌握的所有證據和線索交給他。一案歸一案,不管哪個案子,賀鴻錦都別想洗脫。」
他攥住矮几邊沿,環視在場諸人,「舞弊案翻出來,加上這兩樁舊案,輿論首當其衝的一定會變成賀鴻錦。因為他刑部尚書的身份,今行的案子也會被延後,就還有翻案的時間。」
柳從心冷笑:「案子還沒判呢,他什麼錯都沒有,是被冤枉的無辜者。」
「你我都明白,就別計較這些用詞了。」裴明憫即道,自袖中拿出陳老大那份供詞,「陛下不許我進京討個說法,我本來藏身在至誠寺,混進城就是為了此事。你們看。」
仔細看罷,柳從心驚怒之餘,不解道:「你怎麼拿到的?」
裴明憫猶豫了一下,實話實說:「陸雙樓幫的忙……我沒提那個蛇頭,但他先帶我去的安化場,顯然早有打算,我只是正好撞上了。」
聽到答案,趴著的站著的都是一愣。
賀冬倒不怎麼意外,心想算那小子還有點良心,又瞅著安靜的當兒插了一句話,「需要我和星央做什麼,儘管安排。」其後便不再發言。
年輕人們重又商量起來,你一言我一語,未覺更漏漸長。
不知過了多久,梆子聲飛越屋脊,傳到人耳中。
一、二、三更了,陸雙樓斜靠廊柱,漫不經心地數著梆子聲,所有注意力都聚焦在前堂入口。
陳林今晚回京,第一件事應該是進宮覲見皇帝。而後,不論陳林什麼時候回到駐地,他都勢必要到他手上過一遭。
他作為一名辦事不利的下屬,理應早早在此,等候發落。
這一等快到天亮,堂外廊檐下掛著的鐵風鈴才響起清越的報信聲。
陸雙樓腳步一滑,悄無聲息地屈膝跪地。這一招他專門練過,五步之外再好的耳力也聽不到半點動靜。
漆吾衛駐地本就在暗渠上,被夜裡風露浸潤的石磚更是寒涼無比,他跪了幾息便覺得刺骨的冷。就在此時,一雙厚底皂靴無聲無息地走到他三步之距。
他繃緊神經,恭敬行禮:「統領。」
陳林停在他身側,高大的身軀遮擋了本就稀薄的星光,側目道:「裴明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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