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了句廢話。
從方才那些漢子悲愴難受的模樣,乃至他們的穿著,再到這少年人口口聲聲的「中原人」,
可少年還是再堅定不過地搖頭:「我不是。」
「行啊,不是便不是吧。」
要說朱柳這人最難忘的,除了那笑顏含春明媚,愣怔間不慎瞧入了眼,沒人會信這是個威名在外的將軍。
更難以想像他這般慵懶從容之態,又是如何於沙場交鋒之中手起刀落取人性命的。
就像春日裡那枝明媚桃花,冷不丁濺上道血痕,又大賴賴地在暖陽下曬起來。
怎麼想怎麼彆扭。
謝逢野瞧著那人暢快笑過,又扯著少年不許走,言說既然也不是妙手鎮的人,便流氓不已地先下了定義,把兩人都劃分到了無家可歸的地步。
言笑之間,朱柳束在腦後的頭髮晃得開心不已,他一把勾住了少年單薄的肩膀:「既是都無家可歸,我好歹還救了你一命,給個面子,陪哥哥我下個山。」
少年臉皮薄,禁不住這種上來就熱絡得不行的架勢,漲紅著臉要去推人:「我不認識你,你……你放開!」
朱柳哪管,利落地掉頭一轉,勾著人就走,笑里露出顆欠兮兮的白亮虎牙:「你好冷血,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的懂不懂!」
「不懂!」
山間林深,將這般笑語同輕罵記了許多年。
總之夏日郎朗清光於頂,此時的山蠻子約莫在破山頭裡籌謀該如何去劫下傍晚便要行過的花轎,這邊的深山道里,風流多情的將軍救下了個無辜受傷的少年,不由分說地拐著人就要離開。
故事總是驚人的相似,年歲流轉如無情車輪,總是窒息地碾過同樣的心意。
某種莫名的情緒在此間夏日炎炎中升騰繼而猛地發酵膨脹,無聲地蔓延至雲天盡頭,最後消失無蹤。
初相見總是再美好不過,但這份片刻美好攔不住少年成長的腳步。
尚且不知這問花妖吃過什麼苦頭,叫他成了天上地下獨一份張狂狠戾的邪魔。
但身邊的玉蘭……
謝逢野靜靜跟了上去,沒留意,手攥得越來越緊,直到手指之間已經被擠得退無可退,如同再用力就要換得剎那血肉交融。
痛意才姍姍來遲。
他後知後覺地鬆開手,卻換來另一份叫人安心的回握。
「無事。」
成意偏頭看他,短短兩個字概括了太多話,其力量如山川,穩穩噹噹壓下那些鬧海的煩躁。
他們就跟著朱柳一行走走停停,前頭兩個人像是都不曉得要去哪裡,只是日暮人該歇,他們才停在了一處無人的山野小屋中。
朱柳混帳得很,路上沒少拿著少年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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