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江度只消一想就明白了,現下被如此明晃晃地戳破,更是連頭都抬不起來。
「事關你父母。」月舟說話不大連貫,講一兩句身就要停下來歇息,「你有遲疑有困頓,甚至起了恨意都是應當的,哪怕你為此事怨我,我也絕不會怪你。」
「我知道是誰的錯!」江度終於忍不住抬起臉,卻看得滿臉愕然。
塌上哪裡還是那個光彩照人的月舟,他如今臉色如紙,像是被生生抽去了許多血肉,只能勉強半抬腦袋靠在軟墊上,目光輕柔地瞧向這邊。
眼圈青紅不說,連嘴巴都幹得開裂,血口子一道又一道,沒有半分自愈的跡象。
江度像是被誰蠻橫無理地抓住了心臟,喘口氣都變成了要命的事:「你怎麼了?你,你怎麼了啊。」
聽他說:「你過來些,我這樣瞧著你,怪費勁的。」
待江度跌跌撞撞地過去,月舟想抬起手摸他的臉,卻沒能掙出力氣。
江度連忙接住那隻將要垂落而下的手,再珍重萬分地握緊。
「我還記得小時候父親教我下棋,帶我去參悟星宿痕跡,母親總是會熬好甜湯給我們這些並不需要吃飯的仙身喝,我們在天界上有個不大不小的院子,他們總是……」
話未說完,餘下的全都哽在了喉口,光想一想就痛。
月舟撓了撓他的手心,輕聲道:「我曉得,他們對你很重要。」
江度低著頭沉默。
「所以我才說。」月舟繼續講,「若你因一時情愛忘了生養之仇,而是不管不顧地衝進來找我,那才讓我失望。」
江度愕然抬眼,有濕熱無聲自眼眶滑落。
「我剛才聽著,也很害怕。」月舟想替他擦了眼淚,又沒力氣,只能勉強把自己身子送進江度懷裡,「幸而你不是個糊塗的,幸好,玉莊也趕到了。」
他再也沒力氣支撐,說罷這話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江度悵然著抱了他許久,總覺得心裡塌了塊要命的地方,自責快要讓他窒息在月舟身邊了。
好在張玉莊帶著藥師府的仙官過來。
「你們都說了?」張玉莊面色不虞地往殿裡瞧。
裡面,正有幾個仙官圍著給月舟療傷。
江度沒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向玉莊恭敬行禮:「今後,便是我欠了你一條命,此恩何時要償,但請你開口便是。」
玉莊不耐煩地嗤笑一聲,只說:「還當你是個什麼痴情道中人,原來也會有這般猜忌懷疑的時候。」
江度垂目說:「事關父母,不得不……」
「我要是喜歡誰,只要他好,只要他活著,什麼天地什麼三界蒼生,我一概都不會去管的。」玉莊煩躁地晃著摺扇,是當真在為江度在殿門前的遲疑而憤怒。
大概是也發現自己實在過於激動了些,他才嘆了口氣,緩聲說:「反正我告訴你,若是有心悅之人,在他沒有做傷害你的事情時,你也永遠不要做那個先亮出刀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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