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猜得一點也沒錯,滕王七日之後便到了長安。
李治召他入宮,在景雲閣見他。
金色的曦光之中,遠遠走來一個華服青年,優雅地朝天子行禮,那灑脫不羈的笑容——不是滕王又是誰?
這一瞬間,往事洶湧而來,李治的鼻端竟然有些發酸。但滕王只是狡黠地眨眨眼:「這次我讓陛下意外了? 」
「朕沒想到你的腳程這樣快。」難得的,天子露出了久違的輕鬆笑容。
「我春日去塞北看雪,錯過了陛下的邀約,心裡發愁陛下會責罰,所以不敢來長安,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取道江南,去揚州看杏花,這一走又是四個月——」滕王說起話來意態疏朗,神色自在飛揚,好像世事的變化完全沒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跡。
但李治看到,他的右手腕上,有一道淺白驚心的舊傷痕;當年是否發生過什麼事,滕王不說,永遠沒有人知道。
從麟德殿往東看,太液池的碧波清涼,障日閣、景雲閣、郁儀樓……樓閣鱗次櫛比,一切都是生機勃勃的。
滕王講他天南地北的奇遇,李治只是微笑地聽。聽到荊州數日不歇的大雨瓢潑,街巷間魚兒蹦跳的奇景,李治唇角的笑意褪去了,微微憂心地沉吟:「荊襄之地的稻米收成,只怕會不如往年。」
這次滕王在長安住了一個半月,臨走時帶走了兩壇櫻桃酒,什麼也沒有留下,只是來和李治辭別時,他打量著近在咫尺的天子容顏,半是驕傲半是不忍:「陛下這三年長大了很多。」
「朕原本就比你大。」李治微笑回敬。
有些東西和少年時不一樣了,但仍有些東西不曾變化。
「陛下,有空多到御花園中走走,有機會,也可以出宮去看看。」滕王深深看了李治一眼,說話間竟然毫不拘於禮法,將手搭上了天子的肩膀。有那麼一瞬間,李治甚至有種錯覺,對方要像小時候那樣,給自己一個過肩摔。
但滕王的手掌只是停留了一會兒,那樣溫暖,像是沒有說出口的珍重。
「陛下,就此別過。」
六
李治第一次發覺身體不對勁,是在顯慶五年。
一開始只是尋常頭痛,以為是休息不足,那一日在內殿批閱奏摺,也許是坐久了,他起身時突然眼前一黑,耳邊傳來太監的驚呼聲,卻如論如何也看不清周遭的人和事,耳邊轟鳴如鼓,心跳得格外快,恍惚看到媚娘奔了過來……他突然抓緊媚娘的胳膊:「朕……朕看不見了!」
太醫雲集內殿,會診得出的結論是,風疾纏身,他不適合再處理繁重的朝務。
李治的父親和祖父都有風疾之症,他也不例外,而且因為體弱,發作得更為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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