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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落在桑榆耳朵里,卻是另一種意思。他拉開桑非晚,第三次攥緊拳頭,照著谷知春受傷的部位上演帽子戲法。

疼痛疊加,谷知春發出哀哼,倒在地上。

桑非晚被蒲飛和楊雲昊按住胳膊,根本動不了,只好大聲求救:「張老師,Save him! Save us!」

出乎意料的是,張老師只頓了頓,沒什麼情緒地道:「我是不是告訴過你們,不要太過火?」

隨後頭也未回,往民宿走去。

谷知春從季明月手中奪過那張桑榆的照片:「那天,桑榆當著非晚的面,打了我很久很久。直到……」

直到自己渾身是血,幾乎疼昏過去,鼻子眼睛都不是自己的,桑非晚才掙脫鉗制。

第一次感受到滔天惡意的天使看看哥哥,又看看麥田,想上前將奄奄一息的谷知春扶起,卻又彳亍不敢。

幾次抬腳又放下,桑非晚終是沒有挪動半步。

桑榆舒坦了,露出某種惡到極致的純真微笑,呼喊著身旁同學,給「三劍客」拍合照,笑鬧聲環繞在麥田上方。

「這張照片,就是這麼來的。」谷知春討厭看到桑榆,翻轉割裂的照片,凝目於【I am】上。

這個世界同樣割裂,快樂苦痛一線之隔,半邊天堂,半邊地獄。

一瞬間,晚春圖里五個少年的詭異姿態在季明月腦海中浮現,小人們的影子飄飄蕩蕩,將這些天來的死亡事件串成了條線。

他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奓了出來。

「先是桑榆,然後是蒲飛、楊雲昊,你甚至連張老師都不放過。」日光照在季明月身上,將他皮膚映得幾近透明,卻壓不住他心內的寒意。

季明月望著對面那張不屬於原主人的臉:「谷知春啊谷知春,你真是……何苦為了這些人,賠上自己的一生。」

連海也覺得谷知春未免太極端:「下一個又會是誰?」

「這一生,呵,這一生……」谷知春沒答話,轉而問道,「二位名記,你們有恨一個人,恨到覺得跟他耗到死也在所不惜嗎?沒有的話,不足以談人生。」

「有的話,死又何所懼?」他眼睛定定地,靜如深流。可嗓音卻嘶啞破碎,像摔了一地的瓷器,只剩下些碎茬子。

這話雖然彎繞,連海卻敏銳聽出了不對勁之處。

什麼恨?

你恨誰?

谷知春像是有讀心術,淡笑回答他:「我恨我自己。」

眼睜睜看著他最愛的天使斷了氣、卻無計可施的自己。

「桑榆打完我的那天晚上,我收到了條信息。」谷知春目光閃爍,像是風浪襲來前的海平面,波瀾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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