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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喜說的話不太正經,沒有什麼規矩,好在這裡也只有他和金迎兩個活人,沒其他人會聽見。

「我生來,你故去。有時候我也和裴煥生一樣,想著是不是我們這樣的人,偷走了你們的人生。」金喜小聲地說著,他聲音輕輕的,像是在自言自語,卻還是被金迎全部都給聽著了。

金迎站在旁邊默不作聲,她的這位最小的弟弟,娘為了生他而死,在家裡倒是沒有受過多少的寵愛,更多的是長輩們在溺愛驕縱,對於他任何淘氣行為睜隻眼閉隻眼,每每想要和他講些什麼道理時,都能被一句「算了吧,他從小沒娘」給蓋過去了。於是他從不被給予厚望,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目光都是落在他的哥哥姐姐身上。

金喜仿佛不需要努力,只需要快樂地活著,替他娘好好活著。

金迎小時候不懂這些,甚至還艷羨過,如今倒也覺得並非是什麼好事,活得也很累人。

她想,金喜可能並不想這樣活著。

她聽到金喜又在小聲說。

「我像是為你而活著的。可如果你在世的話,又會怎樣地活著呢?會像我這樣麼……阿娘……」金喜落下兩行淚來,他重重地嘆了口氣,他有太多話想說,可又沒辦法說出口,到了嘴邊悉數咽回去,他有時候也迷茫著呢。

他閉上眼,依偎著冰涼的碑,在這荒山中,他覺得自己像是孤苦無依的人,是這裡埋著的魂。

他在心裡小聲道:阿娘,沒有人真的全心全意愛我。

咸澀的眼淚水流到他的嘴邊,他想,今日得要下一場雨,讓老天替他哭,才要好呢。

金州自從那日放晴之後,直到今日,都是微風和煦,春意綿長。金喜吹著那頭來的山風,抹了抹眼淚,站起來和金迎一起離去了。

他不禁回頭望,再一次看他娘的墓碑。

一年見一面,日日都思念。

金喜下山來,沒有入臨川門進城,而是順著漢水河邊,找到了在放河燈的裴煥生。

金喜的娘埋在不遠處的山上,而裴煥生的師父卻是葬在了遙遠的隴西幽州。

裴煥生知道這盞河燈會被河水湮滅,或者是幸運些漂得遠些,但也會流入長江一路向東,離那隴西幽州十萬八千里。可是他沒有辦法,他不知道還要如何做,才能遙寄思念。這世間那麼多去處,卻是沒有一處可以讓人陰陽相見。

裴煥生伸著手輕輕地碰著河水,向河燈的方向推去,形成一小段水波朝著河燈涌去,將河燈往前推遠了些。

他輕輕地,念了句不講究格律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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