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因為這些小事而懷疑你,但是,你也得給我一點調整心態的時間。」
榮紀海的聲音柔和且低沉,縈縈環繞過休的耳朵,讓他不由得把半張臉往被子裡埋了埋,只留了一點耳尖露在外面。
「……但是,我覺得這不重要。」休的聲音悶悶的,顯得有些委屈,「我不——我不想說說。起碼現在不能。」
榮紀海目光沉沉地盯著休的小半張臉,因著休的眼皮合了一半,龍瞳也不甚明顯。
「那……你會背——」他掐掉原本要出口的詞尾,「你不想說的這些,對我們要做的事情有影響嗎?」
休馬上搖頭,大抵是情緒有些激動,龍角上一閃而過火紋的暗芒。
不是關於正事的,那就只是……跟我個人有關。
榮紀海嘆了口氣,伸手摸摸休的側臉,「那就行。我不會再問了。」
休伸手抓住榮紀海的手,大概是沒來得及調節溫度,休的手掌一片冰涼。
榮紀海忍了忍,強行壓下條件反射想要收回的動作,一動不動任由休握著手。
「你——」休一陣語塞,破罐破摔地道出他今晚執意要與榮紀海一起睡的緣由:「你做噩夢,難受嗎?」
榮紀海靜了一會兒,再開口時聲調平穩,「你是怕我做噩夢,才想一起睡?」
休不說話。
「可是,如果噩夢要找上門來的話,你也阻止不了吧?」榮紀海想了想,有些狐疑道:「還是說,龍真的有這個能力?」
休搖搖頭,「沒有這個能力。」他的聲音低了些,「我想陪你。」
榮紀海一時半會兒沒能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以為他早忘了的。那段被獨自丟在一棟大房子裡,空蕩的走廊和房間內只有自己的腳步聲迴蕩的過去。
他饒是再早熟,那時也不過是五六歲的年紀。小孩咬著牙與家長鬥氣,被威脅要關禁閉也不肯低頭。
白天的房子還算好接受,陌生的環境對他來說甚至等同於遊樂場。
但臨近夜晚,以及後面那一天又一天枯燥的緊閉生活,他逐漸受不了死寂一般的孤獨,暴躁地發出各種各樣的聲音,試圖填滿那個空曠的牢籠。
但無濟於事。
無邊的寂靜快要把孩子的精神壓垮,夜幕降臨後趁虛而入的夢魘更是張狂,他不敢醒也不敢睡——醒了便要忍受足以聽見自己心跳聲的空寂,睡了卻要繼續被噩夢折磨。
有好幾次,他在噩夢裡的血泊與肉塊構築的囚籠中驚醒,房間裡只有他自己的喘息聲四處碰壁,恍惚間他還以為自己已經在夢中死去,此時只是在棺材裡迴光返照,卻已無人能聽見他的呼救。
自那之後,直至今日,噩夢從他的兒時纏繞而上,貫穿了十幾歲後真正站上戰場的青年。
很難說噩夢裡的幻影真正在現實中黏膩在他身上是什麼感受,也很難說在那之後,噩夢的頻率究竟是升高還是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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