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來了,這個男孩沒有獵龍人的血脈,當初救他出來後,鄭向輝本想按照老規矩洗了他的記憶,送進某個地市繼續生活。
但男孩瘋狂地抱住了鄭向輝的腿,磕著頭央求他給他一個留下打雜的機會,他想要親眼見證害死他父母的龍,死在獵龍人的手下。
鄭向輝不是會心軟的性格,以往自有無數這樣的孩子乞求,他沒有答應的道理。
但徐青和看著那張涕泗橫流的臉,腦子一熱,開口道:「留下他吧……」話一出口,他便覺得不妥,想要道歉收回時,一抬頭卻對上了鄭向輝複雜的眼神。
不知為何,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可能不是鄭向輝第一次這麼看著他。
那眼神堵住了他的聲帶,等重新想起他原本要幹什麼時,鄭向輝已經把那男孩留下了。
等回到了據點,他與鄭向輝一前一後進了辦公室,關了門,徐青和才忍不住問:「鄭哥,我剛剛不是——」
鄭向輝搖搖頭,打斷了他,「你是下一任首領,考慮你的意見是理所應當的,不用介意。」
徐青和再多的話便憋了回去,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他看著鄭向輝在光線下額外清晰的眼角細紋,那鬢邊的白髮在對方的年齡之上顯得尤其突兀。
「鄭哥,我真的當不了……」
最後,他只能不抱什麼期望地重複這自知道消息後,便對這鄭向輝重複了千萬次的推脫,「你知道我性格的,我帶不好獵龍人。」
鄭向輝也依然如同以往那千百次那樣輕笑,「你可以的。就算你覺得你擔不起,但你總會擔起來的。」
他的脊背已經有些微彎了,自楊飛艷在病床上去世後,他的精氣神似乎流失得便格外快。
徐青和分不清那是因為悲傷過度,還是因為最後一根稻草悠悠落了地。
與鄭向輝同一期的同伴們,在楊飛艷去世的那一天,就徹底成了這世間隨處可見的灰土。眨眼間,還記得曾與鄭向輝同行過的人的名字的,就只剩他與鄭向輝兩人了。
「青和,你與我一樣,血脈濃度很高,所以,獵龍人接下來的路,需要你。」
徐青和無力地垂下手,低頭,不願去看鄭向輝那殷切的眼神,「我也……只有這個而已。」
「這個就夠了。」
鄭向輝用不知從哪兒撿來的長棍輕磕了磕徐青和的鞋面,徐青和百般不情願地抬起頭,對上鄭向輝的目光。
又是這種目光。
他已隱隱感覺到這樣複雜的目光究竟意味著什麼,但他總希望,他能永遠不需要明白。
鄭向輝端詳了徐青和一會兒,滿意地笑笑,肩背似乎松下來點,「去給那小孩登記信息吧,我休息一會兒。」
徐青和的回憶在鄭向輝背對著他的背影中結束,幻象褪去的瞬間,他對上面前孩子猶存了點擔憂的眼瞳。
他擺擺手,「注意別熬夜,那些不是什麼很急的活兒,明早起來再干也是可以的。」說著,他拎著毛毯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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