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她貪得無厭,小富小貴不滿足,想吸走整個鎮上的氣運,家中還有那麼多工匠和丫鬟……造孽啊!造孽啊!」
也有人透出些許幸災樂禍:「其實她一個婦道人家挺可憐,離家這麼多年還要受妾室的氣,掙錢也是為了那個半死不活的兒子,眼看這輩子唯一盼頭就是白髮人送黑髮人,這下一起被邪祟分食,一家人在黃泉下整整齊齊的,省得一場傷心了。」
聽到這裡,慕長淵心頭像猛地砸下一記重錘。
販夫的對話雖沒有指名道姓,可事事都與慕家莊對得上。
他們來的方向便是君山鎮,慕長淵越想越不安。
走販們聊得正起勁,沒注意到路邊還有別人——
「嗨,還真別說,這兩天晚上有人跑到那宅子裡刨碎料子呢!」
「算了吧,刨來的玉料也不知道有沒有沾上邪氣,晦氣得很,換你你敢要啊?」
「我不敢要,但我敢賣啊!」
「你說江南怎麼會有邪祟呢,不是北方才有嗎?」
「胡說,嶺南也有!」
「嶺南的叫瘴氣,你這個文盲!」
「你才是文盲!」
……
玉料兩個字之後,這群人還說了什麼,慕長淵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等擇一抱著大麾回來時,鄉間小道上空空蕩蕩的,深秋的風打著旋兒吹向麥田遠方。
擇一望向那條寂靜無人的道路,滿臉茫然,仿佛一隻被遺棄在路邊的狗狗:「少、少爺?」
君山慕家莊滿門慘死,成為江南百姓數月茶餘飯後的閒談話題。
戍守南邊的玄宗仙山也派人調查,但最後不了了之——好言勸不回該死的鬼,凡人動用邪術遭到反噬,就是一筆算不清的無頭帳。
反正人已經死了,再追究也沒意義。
過完年後,冬去春來萬物復甦,江南一帶被朦朧的煙雨籠罩。
四月,祭時,乍暖又還寒。
青年持油紙傘飄蕩灰瓦白牆的巷弄之,清冷月色浮於傘面,不及他輕裘緩帶半分之風流雅致。
雨挺大,油紙傘只能遮個三四分,沒帶傘的行人冒雨匆匆經過時,下意識抬眼一瞥。
——於是就瞥見了單薄紙傘下的形銷骨立。
路人險些驚叫出來,但再看除了面色過於蒼白以外,這分明是個活人。
還是個好看的活人。
世人多以顏色姝麗為美顏,卻極少見到這種單一的慘敗中透出的絕艷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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