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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書聞感到不可思議。

秋恬的體溫高到難以想像的地步,遠超過人類發熱的極限,額頭貼在周書聞心口,像要把那塊皮膚烙印出深深的痕跡,鮮明的滾燙著。

這樣的溫度,在醫學範疇已經瀕臨極限了,連搶救的意義都沒有。

周書聞抱著秋恬,維持著他跌落進自己懷裡那一刻的姿勢,大腦有一瞬間像蒙上層霧,時間定格在那裡。

他忽然想起早幾年的一件事,是他剛進醫院輪轉的時候,在急診科。

那也是個炎熱的季節,和現在一樣,或者還要更熱一些,每天上班都能看到途徑的河流一日比一日乾涸,露出光|裸的河床。

有天下午推來一個急症病人,全身燒灼般的紅紫,抽搐暈厥,口鼻出血,同行的是和病人一起在工地幹活的工友,說是剛卸完一批貨突然就倒了。

他們都還以為只是中暑呢,再不然就是嚴重一點的中暑,到了醫院一定能治好。

但當時帶周書聞的老師,急診科的副主任,卻說救不回來了,嚴重的熱射病,核心溫度超過了42度,又延誤了最佳的搶救時間,多臟器功能衰竭。

「內臟都要烤熟了,」老主任搖著頭說:「都要變顏色了。」

現在那位老師已經不干臨床馬上要退休了,但周書聞一直忘不掉老主任在拆掉呼吸機的時候,那雙見慣生死總是銳利森寒的眼睛裡流淌著的哀傷。

那是周書聞第一次親眼看到有人被活生生熱死,他剛出社會,經驗尚淺,不像現在這樣有一雙和老主任越來越像的眼睛,也不能遊刃有餘地談論生死。

深深的無力、悵然的難受一直盤繞在心底,以至於很久以後再回想,關於那一年,記憶最深的竟然是那個夏天的溫度——

那麼高,那麼高的溫度。

冷氣鼓鼓吹著,由領口灌入周書聞冷汗密布的脊背,衣料潮濕黏膩地貼緊皮膚,周書聞感到手指冰冷僵硬。

室溫毫無疑問是極低的,今晚的中央空調大概只設定在二十度,但秋恬卻像一團火。

他的體溫一定比當年那個病人要更高,要高得多很多,周書聞的手臂貼在他身上,如同在寒冷的冬夜貼緊熊熊燃燒的壁爐。

但並未帶來圍坐壁爐時的那份安心。

相反,他的心正因為緊張而慌忙地跳個不停。

月光依舊明亮,甚至越來越深,濃稠地披在秋恬身上,像一團怎麼也化不開的霧。

秋恬渾身滾燙,心跳極快——他心率原本就比常人快了,現在更加可怖,讓周書聞恍惚以為裡面裝著一隻發脾氣的小鹿,橫衝直撞要闖出來。

但秋恬的臉色看上去並沒有那麼糟糕。

他只是比平常要蒼白一些,虛弱一些,閉合的眼圈外蔓延出一片緋紅,仿佛只是因為疲倦而小憩一會兒。

周書聞抱他起來的時候,他就緩慢地睜開了眼睛,仰頭時眼裡有霧,盯了周書聞一會兒,然後霜雪團團融化。

「……沒事,」他沙啞地重複了一遍:「沒事。」

周書聞將他放回沙發上,雙手撐著他腦後的靠枕沒有離開,略微低垂著雙眸注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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