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王阿姨,怎麼樣床都拆走了嗎?」
「都拆啦,」王阿姨說:「我就是想問下你那個床墊要扔掉嗎?」
那個床墊別說還挺好的,牌子貨小貴。
周書聞想了想,覺得秋恬沒睡多久,雖然後面用不到了,但萬一賀旗丁樓他們有時候留宿,正好可以拿來打地鋪,也免得賀旗老說他摳搜。
「不用了吧,」周書聞說:「先留著。」
「可以你這個床墊都髒了哦,染了好大一片墨水。」
周書聞奇怪地笑了笑:「什麼墨水?不可能啊。」
「真的,就藍墨水,」王阿姨急忙道:「好大一塊,我給你擦了好久都擦不掉!」
「怎麼可能,應該就是在哪裡弄髒了吧,」周書聞語氣輕快的:「我都不怎麼用鋼筆,用也是黑墨水,家裡根本就沒有藍——」
他說著突然頓住了,腦海里閃過一個倉促的念頭。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卻在短短瞬間讓周書聞蔓延整天的愉悅消失殆盡,渾身僵硬冷汗直流。
他轉身搓了把臉:「那什麼王阿姨,你先回去吧。」
「啊?那床墊……」
「床墊就放那,你什麼都不用管了,今天辛苦你了,先回去吧。」
哪怕竭力穩住聲線,王阿姨還是從他突變的語氣中聽出了不對,猶豫道:「那,那好吧……有什麼就叫我哈,阿姨一直在的。」
「嗯,謝謝。」
周書聞已經給不出別的反應了,掛斷電話後在原地站了好幾秒。
他什麼也沒有做,只是盯著雪白的牆面,仿佛要從那上面盯出什麼東西,又仿佛只是單純地因為某件事感到恐懼。
幾秒後他回過神,三下五除二扒掉自己身上的白大褂奪門而出,把正要進來的丁樓撞得一個趔趄。
「師兄?」丁樓驚魂未定。
「師兄你幹嘛去——喂!師兄!師……不是這什麼毛病?」
從醫院到小區步行只需要十分鐘,周書聞幾乎沒有開車上班的習慣,而打車繞路甚至比自己走還要慢。
周書聞在路上飛奔著,但不是權衡時間後的結果。
他這次根本沒辦法想這些,腦和心臟全被自己那個恐怖的猜測占滿,再也做不出任何思考,全憑本能在寒風裡狂奔。
步行十分鐘的路程全力奔跑下縮短了一大半,王阿姨已經離開了,整座屋子空空蕩蕩,床墊擺在客廳中央。
周書聞喘息著上前,他脊背僵硬,小腿肌肉因為突然爆發性的運動而顫抖地跳動著。
他看見了王阿姨口中的「藍墨水」。
果真是好大一片。
從右上方一路往下延伸,幾乎占據了整張床墊三分之一的面積,痕跡集中在右側,唯獨在右上角突兀的缺了一塊。
當時的畫面一幕幕在腦海中平湊起來。
床單被鋪上了,是秋恬很喜歡的、不久前換洗下來的藍色床單;枕頭也放上去了,秋恬習慣睡在右邊。
腦海中秋恬身體蜷縮著,雪白的側臉下開始洇出深色的痕跡,從枕頭開始逐漸往下洇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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