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在哪裡?」曹建德察覺到對面有些不大對勁,「你先別動,我現在過去找你。」
「我再也沒有他了.......」梁澤淚流不止,另一隻手,反覆抓撓著身上的傷疤,「再也.......再也沒有東子了........」
十五分鐘後,曹建德姍姍趕來。見到梁澤時,他正橫臥在一張公園長椅上,警服外套里的襯衣半敞著,露出那片像是被硫酸腐蝕過的爛皮破肉。上面布滿了不計其數的抓痕,有些甚至破了皮,還出了血,但梁澤仍固執地抓撓著,整個人魂不附體,猶如附魔。
「梁澤!」曹建德趕忙上前,一把將人托在懷中。只見懷中人面色如雪,眉尖浸滿了汗。曹建德抬手替他擦了擦,見梁澤奄奄道:「師父.......我疼.......好癢.......」
「不疼.......好孩子,不疼........」老曹德將人摟在懷中,有意把住他的雙手,不許他繼續抓撓,「忍一忍就過去了,聽話,再堅持一下........師父帶你回家........師父現在就帶你回家!」
「我已經沒有家了........」李威龍俯在曹建德肩頭,任憑他將自己背起,快步往車上走,像只被族群拋棄的幼獸,「東子已經不要我了........他已經.......已經不要我了........」
「不會的,他不會不要你的,你們都會好好的。」曹建德飛快將人塞進車裡,將他緊緊抱住,同樣濕了眼眶,「都怪我,都怪師父沒用,四年前沒能把你完好無損地帶回來給他,是師父言而無信。如今大錯已經釀成,你我再難抽身,威龍.......我情願當初是我去替你受這些苦........」
李威龍癱倒在座位上,低頭看著身上重重疊疊的燒痕,眼淚順著面龐,淅瀝滾落。
他抬頭看向獨屬於某人的那一扇窗,暗夜裡倏忽一滅,彷如心海孤燈,澆雲蓋雨,頃刻沒了光芒。
.......
往後一連十數日,陳東實茶飯不思。好在傷口恢復得還算不錯,不到半月,便可出院回家。
依照醫生囑咐,陳東實還需靜養兩周,待傷口痊癒後,再返院拆線。期間不能洗澡,不能劇烈運動,不能喝酒吃辣,許多事情都要避諱。為圖方便,他搬到了徐麗店裡小住一段時間。
陳東實無親無故,唯一能照顧他的,只有徐麗。只是這段日子苦了徐麗,一邊要看店,一邊還要照顧陳東實。陳東實也不閒著,偶爾幫忙掃掃地,疊疊毛巾,做些無關痛癢的粗活,日子就這麼一天天不咸不淡地過著。
老鐘被判故意傷人,因為傷勢不重,最後還是由陳東實出面諒解,只羈押了一個半月,已然出拘留所。自他釋放後,就再也沒跟陳東實聯繫過。遙想到從前兩人何其要好,他也算是自己為數不多的知心老友,陳東實不免心中淒涼。
而大鐘則沒有那麼好運,被抓進去才知道,這並非是他第一次販賣毒品。根據相關法律法規規定,他被判處一年以上、三年以下有期徒刑,這也註定成為陳東實和鍾家人之間無法填補的鴻溝。
生活就是這樣,再難捱的日子、再撕心的痛苦,都會融化在流水淙淙的朝夕時光里。短短數月,陳東實感覺自己仿佛經歷了一場重大的割席。舊日的好友、前塵的往事一一埋葬於朔雪。遠去的不止是回憶,還有那些熟悉的陌生人........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