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當他從哈爾濱駛回烏蘭巴托的火車上下來時,前來接自己的肖楠也是如此。頂著一張茫然又無措的臉,在聲聲悠長的汽笛聲中,告訴自己李威龍的死訊。陳東實害怕那樣的眼神,那樣的眼神之後,就好像一定附帶著一個糟糕透頂的消息,過去是李威龍,今天.......
今天換做是肖楠了。
「東實.......」曹建德打住傷悼,正要開口,反被問,「.......人呢?」
屋子裡的人全都沉默住了,連哽咽聲都沒有,生怕打破這平靜背後的湍流。
「肖楠人呢?」陳東實復又問,掀開被子,扯下纏在手上的輸液管,「.......肖楠呢.....童童媽呢.......我還答應童童要帶她去見媽媽的呢........」
男人嗚呼聲愈濃。
「東哥.......」徐麗含淚上前,鉗住他的手臂,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梁澤。
陳東實走到門邊,忽然想起什麼,回過頭掃了圈屋裡人,「你們怎麼都不說話?」
「她快不行了。」最後還是梁澤開口,每一個字都不帶任何溫度,「陳東實,你要是還有心,就去看看她吧,醫生說她捱不過今晚十二點。」
「啥意思?」陳東實瞪大眼睛,一把抓起梁澤的領子,忍淚質問:「什麼叫捱不過今晚十二點?你把話說清楚!怎麼就過不了十二點?!」
「你掐死我也沒用。」梁澤冷靜地看著他,近日事多,陳東實消瘦不少。兩面面頰凹陷進肌肉里,更顯出那陡峭的顴骨,像兩座憔悴的山丘。
「行了,把手撒開吧,」曹建德哀嘆,「你與其在這兒哭鬧,還不如去看看她。」
「他是不敢。」梁澤撇開陳東實的手,冷哼一聲,「他害怕見到肖楠真的不行了,害怕又經歷一次同樣的生離死別,害怕自己沒有能力更改這種結局,就像當初沒有能力更改李威龍的結局一樣。所以才會在這裡叫囂,而你叫得越大聲,越顯得你懦弱、膽怯,陳東實,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眾人一一屏氣,短暫沉默後,只聽見陳東實自嘲般的嗆出一聲笑,他抹去眼底的淚,一一掃過眼前所有人。
「沒錯,我就是個懦夫。從四年前到今天,我依舊連自己想保護的人都保護不好.......」
男人開始自說自話。
「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有普通人的傷心,有普通人的無奈,有普通人的庸俗,我什麼也不是……」
「我再告訴你一遍,陳東實,」梁澤抬手瞅了眼手錶,「距離十二點只有不到兩小時,你他媽的再在這裡說這些自暴自棄的屁話,我明天就給童童聯繫新的領養人。我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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