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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陳東實一口打斷梁澤的話,難以置信地望向不遠處,「你少來挑撥我兩的關係.......我要親自問她,誰說了都不算數!」

「當然我也是有私心的,」梁澤咬緊牙關,一鼓作氣:「陳東實,我就是見不得你跟她好。」

天色一點點由灰變暗,墓園裡的喧囂也隨人群,一點點流開。陳東實和梁澤是最後走的,確保裡頭沒有人之後,才各自心事重重地離去。

入夏的白燁林,空氣中散發著焚香殆盡後的廟油氣。野草地上空蕩漾著前夜露水凝結而成的濕霧,整個園子,仿佛一座飄在雲端的巨大鳥籠。

灌木叢發出隱約朦朧的摩擦聲響,葉子縫隙後,一抹火光躍然而出。打火機蓋子「啪嗒」一聲,被一隻手合上,一雙鞋跟細長的高跟鞋從後頭踏了出來。

徐麗一手插兜,一手舉煙,順著石板路,來到安放肖楠遺像的地方。原有的東西都被收拾得一乾二淨,原地只剩下一座用作紀念的墓碑。她吐出最後一口濃霧,蹲下身來,將菸蒂懟向墓碑前那束康乃馨上,新嫩白淨的花瓣,瞬時被燙出一個大洞。

時針撥回到若干天前,肖楠醒來的那天,陳東實和梁澤在樓道談話,方文宏忙著傷心。轉為普通病房的女人獨自躺在房中,門口外,走道里,唯獨剩下徐麗一個人。

徐麗面無表情地走進房間裡,將門帶上。呼吸面罩下的肖楠,費力睜眼,見到來者,似有預期,不為所動地仰望著天花板。

「你應該感謝我,告訴了你,童童被綁架的事。」徐麗匍匐在病床邊,雙唇緊貼著女人的耳廓,聲線柔媚,「楠姐,你以前對我那麼好,我想我是應該報答你的。」

女人平靜地仰在床上,不動分毫,病房中只剩各種儀器的滴答聲。

徐麗緩緩抬身,抬起手腕,露出腕間那根精美絕倫的金色手鍊。她的指尖幽幽掠過鏈身,寒光閃過肖楠的雙眼。終於,她終於有了一絲表情,即便是不屑的,悲催的,一笑,在徐麗看來,都是一種勝利的先兆。

「你知道嗎,來之前,我去隔壁看了眼童童。」徐麗撫著手鍊,手停在她胸前,「我想童童一定是燒糊塗了,睡夢裡居然喊我媽媽.......你說她如果知道她的媽媽就快要死了,會不會跟你一樣,受驚過度,然後搐死在這裡?」

肖楠露出如斯的驚懼,她想要呼喊,喊出嘴的卻只有呼吸面罩里的大口白氣,和嗚呼哀哉的模糊聲響。徐麗將她的手死死摁住,由不得她搖擺,就像在活捉一條任人宰割的魚。

「楠姐,我真的比你更需要他,這次你讓讓我好不好?」徐麗趴在她肩頭,言語溫存,「其實我何嘗不知道,你跟劉成林、梁澤他們一樣,打骨子裡就看不起我,不喜歡我。大概是我從前站過街、賣過身,又總是遇不到好人,以至於讓你們一個兩個地都輕賤我,覺得我這輩子都只是個爛人。」

見肖楠不吱聲,她又自言自語道:「只是你比他們會演,哪怕再不喜歡我,也要為了東哥的面子,禮讓我三分。可我又何嘗真的想要你死呢?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得知女兒出了事,就沒頭沒腦地衝到警察局大哭大鬧,把孩子搞沒了不說,現在連自己的命都快要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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